洞玄是靈啟的下一個大境界,洞玄之人,可觀天地細微道痕,銘煉己身,超脫靈啟對天地固有的識知,升華神覺,滋養肉身。洞天地之大玄,悟法道倫音眾象,方得聚十方靈氣,衍化真正的生機。
超脫洞玄,便是化生。
洞玄境界,已經有每個人對道獨一無二的感悟,與天地秩序的交流更為深入和長遠。若說入道和靈啟是修行的根基,那麼洞玄就是在這些根基之上建立起來的一枚神種,接受天地養分,建立自己的秩序和生命神鏈,對修道者的一生至關重要。
李敬之盡管低調,在修行一途上卻極有天分。每每到深入之處,言語便有些晦澀艱深,一縷縷道紋在虛空中延展。蕭凡捕捉到其中痕跡,識感一片通透。
這便是真正的論道與講述之別。修行之人擁有靈覺,可感悟冥冥中的秩序法痕,這是文字和言語難以承載的東西。能力強弱和每個人的天資修為有關。小半日下來,蕭凡不但沒有疲憊之感,反而神采奕奕,目光清澈靈動,像是倒映著明亮的天光。
李敬之雙目微闔,靜坐調息。蕭凡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疑竇暗生。李敬之論道,不似潭清教功法陰柔冷冽,反倒清透淨遠,淡然幽明,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禪意。
蕭凡心中一動,目光一抬,頓時哭笑不得。
前方曾被李敬之姿容所懾、花癡仰倒的弟子,正一下一下垂著腦袋,小雞啄米一樣瞌睡著。周圍的弟子目露迷茫困惑,有人雙目發直,發呆地看著山頂。
李敬之認真嚴謹,卻難為了這些入道境界的弟子。境界相差太大,許多人在此枯坐靜聽,卻不得要領。蕭凡向霓鏡天看去,少女一臉沉思,還未從方才的論道中明悟過來,她周圍的首席弟子個個肅穆認真,仍舊沉浸在思索裏。
蕭凡目光明澈,剛要收回,便感到來於山巔的一道盯梢。
視線驟然轉向,發現李敬之仍然雙目微闔,卻仿佛有什麼正觀察著她。蕭凡頭皮一緊,流露迷茫神色,伸了個懶腰,一臉垂涎地呆看著李敬之。直到真的快要留出口水來,被暗察的緊張感才悄然淡去,恍若一陣多疑的錯覺。
蕭凡嘴角微抿,卻借擦口水的動作掩蓋了過去。垂下的眼瞼裏一片幽深。
她天生直覺敏銳,盡管有時也屬多疑,仍然對這種數次救離危險的感覺十分信賴,因此並沒有忽視。如今講道結束,李敬之仍靜坐山頂,卻已有弟子按捺不住,頻頻巴望山上長老,等著能離去的消息。
一名老嫗輕飄飄地掃了山下一眼,目無表情:“李長老道詣不凡,俗子難同,爾等要離便離開吧。”說完竟不再多看一眼,閉目無聲了下來。
弟子紛紛起坐,下山而去。蕭凡起身,不動聲色地穿過人群,向山頂走去。
“不愧是李長老,聽他念一個多時辰的經,都覺得養眼呢…”
碎言隨風而去,蕭凡嘴角不由一抽。除卻鍾法堂的管事弟子,還有一些身份不低的內門弟子留在了山上,盤坐著等待解惑。李敬之很有耐心,凡是弟子提出的困惑,悉數一一解答。
“…不知長老方才所言的燊古樹一例,是出自何處?若是世上真有這般先例,為何從未聽聞有煉丹宗師尋找?”
“燊古樹是上古存活下來的種族,如今天地大變,已極為稀少。若用燊古樹的枝葉煉丹,會引來赤火神雷,與丹火相交,成率極低。”
李敬之目露神往之色,“至於聽聞,是來於一副殘拓——修行界三大奇經之一,《佰草金石錄》的殘卷。”
許多弟子目露困惑之色。蕭凡步伐微頓,繼續向前走去。
“《佰草金石錄》?”正在此時,張元不太確定地開口,語氣斯文卻恭敬,“長老所說…可是那本早已失傳的仙古神卷?傳聞記載了天下奇石和草木精礦,是上古諸神的奇經寶典,還有殘卷留於世間?”
李敬之搖了搖頭,神情有一絲遺憾。
“殘卷也是不全的拓本,三大奇經早已無一存世。”
“《佰草金石錄》記萬物精華,《鎮乾玄坤道》載天勢陣法,《天罡神篆》登符籙之極巔。此三經為仙古三大奇經,東古天符門正是因為手中有《天罡神篆》的殘卷,在天川屹立千萬年不朽,無可替代。”
“《佰草金石錄》看似是三卷中最無用的一本,卻記載了許多種族的本源大秘。曾有人用其中記載的東西推演,故此才有不死神丹的出世。”
眾人臉上寫滿了震驚,霓鏡天更是不可思議:“不死神丹?是傳說中修行成帝的那枚丹藥?”
“然。史聞三大奇經除有通天徹地之能,皆與成仙有關。”
“砰”蕭凡絆倒在石階上,趴了個狗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