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排場。”蕭凡眯眼,忽然挑了下眉,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人群。兩個結伴而行的身影僵直了片刻,隨後隱入旅人中,跟著大批行人一起進入城門,很快消失不見。
蕭凡的神情閃過一絲微妙,眨巴著大眼又要去抱衛兵大腿。
“走吧走吧!大人有令,算便宜了你小子!”衛兵悻悻瞪了一眼蕭凡,顯然從這個窮小子身上榨不出油水,懶得再跟她糾纏。
蕭凡得償所願,與阿銘笑眯眯地進城,很快便將這一幕甩在了腦後。城門上空,少年的身影久凝不散,嘴角一縷文雅的笑容愈發意味深長。
“再來三盤芙蓉蒸鮭餃!”
“兩籠蠻牛清筍大包子!”
“紅紋金羊腿!”
“烤全麅!”
熙熙攘攘的紅塵氣浸透大街小巷,一條繁華的凡人商利大街上,一家飄香的酒樓雅閣中傳出稚嫩的喊聲。
二樓廂房的大廳裏,又多了幾個目瞪口呆的臉孔。
“我說這畜牲也太能吃了吧!招牌菜上了個遍,一樣就三四盤的上,這得下去六十多個菜了吧!”
“什麼六十多個,剛才小二進去又端了摞盤子出來,攏共加起來八九十個了!也不知道那家養的豹子是什麼品種,這不會是從蠻荒獵回來的獸種吧?”
聞言走過的小二擦了擦虛汗,向著四麵八方迎來的視線賠笑,心裏哀嚎了一聲:這哪是什麼獸種啊,這就是兩隻餓死鬼投胎!
他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能吃的!
被簾布擋隔的雅間裏,被眾人熱議的主角正甩開腮幫子大開大合,筷子揮出道道殘影,桌子上堆積滿滿的菜盤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平下去。
“小二,再來一壇陳釀西風醉!”
滿嘴嚼食入腹,雅間裏稚嫩的聲音呼喚,口齒清晰氣力沉穩,隱隱含著一絲迫切。小二應聲進去,眉毛亂抖了一陣,放下新拎來的酒壇子奔了出去。
一隻白嫩嬌小的手拎起酒壇,拍去酒封,深吸一口撲鼻的濃香,幼童臉上露出舒適愜意的表情。
低頭一掃,酒壇子躺了一地,整整十六壇忘塵酒樓最烈的陳年老酒一滴不剩,空壇子被遺棄在角落裏。
孩童旁邊,一頭接近三尺的斑紋黑豹正蹲坐在桌子上,以優雅的姿勢大口朵頤,在聞到酒香的瞬間瑟縮了一下。豹子不解地看了看同伴,繼續埋頭跟食物奮鬥。
“掌櫃的,這一人一寵實在是…實在是能吃了些,廚子那邊忙不過來,酒樓裏的青鱒魚和整麅子都沒了!”
掌櫃聞言眉毛一跳,立即甩手,“花高價去市集上買!不論出幾倍價錢,務必讓貴客滿意!”
跑堂的嘴角一抽,認命地揣上銀子,小步向市集跑去。
“掌櫃,隻是不知哪裏來的貴公少爺,不用如此伺候吧!”賬房揉了揉眉心,“今天他們已經吃了十全宴五倍的菜糧了!”
“噤聲!”掌櫃聞言一驚,連忙堵住他的嘴,壓低聲音:“那些糧食,人吃的比寵多,人再能吃能到這個份上嗎?你道宣城是什麼地方,怎的竟這般不清不楚!”
賬房臉色一變,連忙低頭算賬去了,一滴碩大的汗珠從腦門上滾落下來。
雅間裏一人一豹吃的正歡,渾然不知因為能吃被人忌憚上了,正是昨日才進城的蕭凡和阿銘。蕭凡換了身好看的行頭,對襟赤霞小褂,簡潔利落的黑色長衫,袖口繡著金線雲紋,一條點綴玉塊明珠的紅色寬腰帶紮束在腰際,愈發顯得頎秀腿長。束在腦後的墨發被一隻秀小的金冠捆住,晶雕玉琢的小臉上大眼靈氣動人,活脫脫一個家世殷實的稚嫩小公子。
在進入酒樓狂吃海喝形象盡喪之前,走在街上的蕭凡差點被奔放的小姑娘、愛護幼齒的大媽、熱衷揣測她親爹樣貌的少婦們羅帕上的奇香熏死。
“蕭凡,酒真能克製紅蓮煆體之痛嗎?為什麼我暈暈的…”
小半個時辰後,吃飽喝足的阿銘大眼微醺,蠢萌蠢萌地用小爪子扒拉蕭凡。
“尼瑪,怎麼醉成這個樣子?你分明沒有偷喝吧!”蕭凡抱緊酒壇子,不給小豹子一點可趁之機。
“胡扯!”阿銘控訴,“都是你強灌的,我才不愛喝,辣死了!”
蕭凡訕訕地笑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盯著酒壇,“不是酒,是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