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黃金宴會(3 / 3)

歌舞升平、裙袂飄盈的宴會,燈火通明的豪華遊艇在海麵上徐徐前行著。月色如水,星光黯然失色,夜空清明如純墨洗練過一般。

遙遠的太空,一顆流星劃破了蒼穹。仿佛亙古便有的無盡旅途,環繞它的空間和時間,都化成了細小的秩序神鏈,崩解又化生,折疊複崩解。仿若一個個殘缺不全的輪回,衍化紅塵萬道、混沌玄黃。

像是某種宙宇間本源的物質,在漸行漸遠中早已陷入沉睡,治愈著自身某種未能化生完滿的缺憾。時空更迭,一息卻悄然跨越了諸天萬界,數道輪回。

這看似永恒的一幕,早已不知持續了多少時光。

……

宴會持續了整整一天,直到華燈初上,月色漸朗,才有人春光滿麵地陸續離開。這些人為更大的場合騰出了地方,耿氏那些極少露麵又舉足輕重的人們,來自世界各地的金融寡頭和軍政大佬,到了此時才麵色嚴肅,精神抖擻地緩緩出門。

會晤時間在晚上八點。除了極少數人,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哪裏。蕭凡具有這極少數人的資格,卻接到了比這更隱晦秘密的叮囑。

蕭凡一個人站在海灣寸土寸金的別墅外,遠望著水上的燈火通明,神經漸漸繃緊,整個人在黑夜裏流露出一種幽冷而肅殺的氣息。

守崗這種需要耐心的活,遠不如性質相似的踩點來得刺激。同樣是盯梢,防衛比狩獵更容易讓人鬆懈疲憊。

蕭凡默默歎了口氣,將氣息略作收斂,緩緩放鬆下來。會議已經結束了半小時,沒有任何突發狀況發生,任務終於完成了。

“比殺人還緊張。”蕭凡內心自嘲,轉身離開。

穿過別墅幽深僻靜的小道,像一隻貓一樣輕巧地翻越圍籬,蕭凡走到了大街上。不夜城裏的燈紅酒綠格外撩人,小酒吧裏夜不歸宿的學生,失意失戀的人生旅客,投入的駐場歌手,將這條並不繁華的街道染滿了人的氣息。

她走到一家曾經生意興隆,如今卻有些落魄了的餐廳前,停頓了一下。隔著櫥窗,能看見裏麵有些瞌睡的老人和櫃台上玩手機玩得不亦樂乎的女服務生。牆角有一架鋼琴,老人很敬業,沒有讓它布滿塵灰,但蕭凡知道已經很久沒人彈了。

即便還有人碰過它,也不會再有那樣一個人,彈那樣一支曲。

在所有物是人非的景色裏,還有一些東西,是怎麼也磨滅不了的。蕭凡苦笑,苦澀的記憶和鈍痛的心緒再一次湧蕩起來,快要把她整個人淹沒下去。

直到很久以後,蕭凡才恢複平靜。一些過往,已經連同他們所有天真年少的時光一起埋葬了。現在的人和事,早已大不相同。

當年那個好像皎月落入人間的少年,家境優良,風姿卓越,卻因為學費的問題不得不到這裏彈琴打工。不幸被闖禍的叛逆少女拉下了水,隻好兩個人一起奔走闖蕩,在歡笑和清苦裏走遍了大街小巷。一架鋼琴,一把木吉他,卻沾滿了他們全部的青澀年華。

後來,少年一肩擔起了家族的企業,從那個笑容幹淨、眼神清澈明亮的三好學生變成了如今響徹海城的青年俊傑,身價十億,無數資產,卻再難聽他彈一首鋼琴。而那個抱著吉他、笑容飛揚的女孩,如今卻站在這裏,一身被血洗過的冷漠氣息。

再也回不去了。不管是從江逸雲提出與陸雅寧訂婚開始,還是在她頭都不回地走上那條血洗的路,他們的命運一早便注定了南轅北轍。或許今生即便時時相見,也再難交接。

這一刻,蕭凡的心情竟前所未有的平靜。

人生總有很多錯過。有那麼一段過往,也是件值得珍惜的事情。即便不是被江逸雲利用過、辜負過,她終究還是會走這樣一條路。與其看另外一個人黯然神傷,不若如今得知他風調雨順,安康無恙。

過去的就是過去了。怎麼也不可能回來。

蕭凡輕歎了一口氣,目光漸漸明亮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