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賈誼不屬於草原,更不屬於枝頭,他屬於天上。他是天才,是高高在上的鴻鵠,所以他注定是孤獨的、寂寞的,甚至是無助的。一旦落在地上,受到傷害更是必然的!
有一種愛,就叫明明知道相愛,卻不能在一起。劉恒和賈誼的政治關係,無不是如此。賈誼愛劉恒,勝過劉恒愛賈誼。然而,世間上最悲痛的不是明明相愛卻不能在一起,而是分開的原因竟然是由外人騷擾而造成的。
因為周勃們騷擾,劉恒疏遠了賈誼;因為小鄧通的阻攔,賈誼繼續臭老九的生涯。難道說,劉恒心裏就沒有一個可以堅持的準則嗎?
事實是,劉恒不但知道自己為什麼拋棄賈誼,而且知道為什麼要拋棄。
賈誼的隔代同伴屈原曾在《離騷》中歎息道: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於是,屈原總是以美人自喻。沒錯,天才猶如美人配香草一樣配賢君;賈誼是天才,劉恒是賢君,就要說他們是絕配?
近代國學大師辜鴻銘有一句經典名言:中國古代的男人就像茶壺,女人就像茶杯;一個茶壺配四五個茶杯,那是最正常不過的。如此推算,皇帝就像是大茶壺,該要的茶杯實在太多了,而賈誼不過是其中的一個。不能因一個,而摔破了眾多茶壺,這應該是男人最基本的生活邏輯。
說白了,皇帝也不是好幹的。別看他整天高高在上,其實很多時候,他就像是走在鋼絲上的猴子,必須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地尋找平衡點。所以說,劉恒不停地冷落賈誼,先偏向了周勃,後又偏向了鄧通,都是站在平衡點上的結果。
這就是政治,猶如男女交歡,有時歡喜有時憂,有時纏纏綿綿,有時又是冷酷無情!
於是,賈誼就像到處招惹人而又不得寵的美人,唯有獨守空房,在命運的歲月裏任容顏衰老,抑鬱寡歡,最終被從窗前飛過的那片黃葉勾走了魂兒。
可怕的匈奴狼
漢奸是怎麼誕生的
關於匈奴,我相信每個漢朝人,心裏都有說不完的怕和恨。連賈誼這個弱不禁風的書生都握緊拳頭,氣勢昂然地喊道:如果開戰,算我一個!我他媽的不信搞不定匈奴。
如果能靠打來解決問題,那是扯淡。漢朝真有實力打大縱深戰役,也輪不到賈誼叫喊,肯定早有一幫武夫早就衝到草原找匈奴仔群毆爛打了。實話說,現在還不是打的時候。一個字,忍!
小不忍,則亂大謀。這話一點都沒錯啊。
然而,有時候,罵匈奴一聲不是東西,也許並不過分。曾經,強人冒頓非禮呂雉,她忍了,甚至還裝孫子似的賠禮道歉。裝孫子也就罷了,可是這平靜無事的局麵,就在不久被右賢王破壞掉了。更可恨的是,右賢王大幅度的犯邊行為,錯誤地誘導了劉興居造反。結果是,弄得劉恒這個當皇帝的,裏外不是人。
這個匈奴右賢王,似乎成了劉恒心頭的一塊陰影。這個疙瘩,從孝文三年長到孝文六年,終於有人願意來解開了。
解鈴還須係鈴人,這個人當然是右賢王的頂頭上司,大單於冒頓先生。
孝文六年,十月,漢朝出現了一件奇怪的自然現象:桃樹和李樹全開花了。
按理說,桃李冬天不開花,要開花,也要等到春天,最快當然是正月。三月桃花紅,這是我們經常看到的美麗景象,可偏偏是,這些桃李,竟然提前整整兩個月開了。
漢朝怪事年年有,多一件也不會嫌多。但是,沒有人相信,漢朝今年會平安渡過。果然,當年十月就出現了淮南王劉長造反的悲劇。
可當劉恒哭天抹淚,厚葬劉長後,這時冒頓的國書就來了。
讓人吃驚的是,冒頓不是挑釁來的,反而是就三年前右賢王犯邊搶劫的事賠禮道歉來的。真他媽的奇怪了,整整三年過去了,如果是煮黃瓜菜的話,早就涼了。現在才賠禮,安的是什麼主意呀?
不過,冒頓這個和解的姿勢對漢朝來說,不算是個壞消息。
冒頓的國書意思大約如下:
三年前,右賢王搶劫漢朝邊境,完全是受人誘惑而行的。至於這個事,我早就替你懲罰他了,那就是派他打西邊的月氏國。阿彌陀佛,右賢王表現不錯,不但拿下了月氏國,甚至還把樓蘭王國等鄰近的二十六個國家攻下。現在,這些國家也都和我們合並成一家,北方無事了。
既然這個事也過去那麼久了,而且又是個誤會。咱們漢匈兩家嘛,又是親戚,所以希望劉皇帝大人大量,不要放心裏去。讓我們盡釋前嫌,重歸於好,百年和好,做個好兄弟!
冒頓以上這封國書,如果說,他是來和解,不如說是來炫耀的。打心底裏,冒頓擺明就想對劉恒說:北方二十六個國家夠我搶劫了,也不怎麼愁吃愁喝了,所以暫時不想跟你漢朝惹事了。當然了,如果你們非要惹,老子可以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