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還在飛著,在這飛著的雪中,還夾著血。
風很冷,雪很冷,血也很冷。
簡言囁喏著呼喚他的娘親。
“娘……”
卻忍不住被那血腥刺激的吐出來,黃裳劍訣一握,蕩出一道劍氣,猶如秋水一般散開,她眸子之中一道青光閃動,人已掠出,縱是這些妖獸皮糙肉厚,身體強悍,卻也擋不住這一劍,瞬間便死了三頭。
他瑟縮在母親的懷裏。
他的身體因恐懼而顫抖,因惡心而痙攣,因煉獄般的場景而痛苦。
他想要喊出來,吼出來,盡情地發泄出來。
但是他做不到。
所有恐懼,害怕,無助,依賴,勇氣,人類好的,壞的,積極的,消極的情緒在這一刻蜂擁而至,猶如席卷而來的台風,在他的內心掀起驚濤駭浪,衝向他的腦海,擊打他的意識。
他隻能睜圓了雙目,大口地喘息,刺鼻的血腥湧入他的腦海,他幾乎要暈厥過去。
他是個孩子。
還是個孩子。
隻是一個孩子而已。
今年他六歲。
族人鮮活的生命已經流失,變作冰冷的屍體,有的已沒了頭顱,有的沒了雙腿,斷臂殘肢在惡魔的手中肆意染紅被雪覆蓋的大地。
那一道道青光在這惡魔海洋之中猶如浮萍。
沉浮已不由己。
命運已在蒼天。
但是,天是空的。
那窒息之感蜂擁而至,簡言再無法承受,隨著腦海傳來的眩暈和疲累,他的目光漸漸黯淡,終於暈厥過去。
在那無盡的黑暗之中,他再也不用去看什麼了。
黃裳低頭看著自己的兒子,那一張稚嫩的臉上還因痛苦而顯得扭曲。
她此時是矛盾的。
身為人母,最後一刻她還把自己的孩子護在懷中,不忍他受到一絲傷害。
她本是心安的。
但是愧疚也充斥著她的內心。
讓自己六歲的孩兒去體會這些血腥,目睹這一切的恐懼。
莫說一個孩子,當死亡真真切切,毫無保留的以最直接,最暴力,最血腥的場麵展現在一個人的麵前,誰能不害怕呢。
還要把自己的固執強加在一個孩子身上,讓他的生命因此而前途未卜,隨時在死亡的邊緣掙紮。
黃裳想至此處,對自己的孩子更是因愧疚而內心難安。
“蒼白掩映血紅,死亡襯托掙紮的生命,真是一副血染的雪中美畫,你們覺得呢?”
簡傷冷哼一聲,道:”我二弟的話惹惱了你,是麼!“
歐陽若銘道:”隻怕是說到了他的痛處,讓他想以此為樂,勉強遮羞吧。“
炎獄麵色發寒,道:“我讓你們逞一時口舌之快,就讓你們在命運的畫上,用你們的生命和執著做一回染料罷!”
說罷率先發難,身形一動便出現在歐陽若銘麵前,一爪掏心,”鏗!“歐陽若銘無名劍劍隨心動擋在胸前,炎獄爪變為掌,一掌擊出,歐陽若銘劍鋒一動,卻不想炎獄毫發無損,左拳打出,歐陽若銘情急之下右肘擊出,左手結印一掌拍向炎獄的胸膛,炎獄右拳相對,登時高下立分,歐陽若銘已被震退二尺。
此番交手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兩人速度快極,但歐陽若銘已經吃了些虧,但卻絲毫沒有退意,無名劍一揮,靈力加持,再度殺向炎獄。
而一旁的簡魂攜著龍刀,龍刀之上血芒暴漲,一刀掄下,炎獄側身疾退,對於龍刀的鋒芒他還是稍有忌憚。
無名劍黑色符文流動,一道光劃破天空,穿過炎獄的身體,炎獄一愣,看著自己的腰間,那一道血痕清晰而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