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漁生沒等他們說完,早已去的遠了。眾人心照不宣的彼此一笑,先來的散去,後來的繼續。
彌旭剛才一直沒有搭腔,隻是看著他們傻樂,他馬馬虎虎的擦了把臉,然後折返回宿舍,時間尚早,無事可做,他便拿起《基督山伯爵》苦讀起來。
《基督山伯爵》總共分上下兩冊,他之前課上看完了上冊,昨夜的一番努力又掃去了下冊大半,如今看到《拉雪茲神甫公墓》這一章,他繼續往下看去:
“瓦倫蒂娜之死,對他們不啻是晴天霹靂。他們雖然身處本世紀的冰冷迷霧中,生活在這個時代的單調乏味裏,但是看到這個美麗、純潔、可愛的少女在花季香消玉殞,仍不免產生詩意的傷懷。
……
“基督山從頭到腳一陣戰栗,但他遇事果斷,疾如閃電,一抬臂肘,便將一塊方玻璃撞得粉碎,伸進手去撩起門簾,看到莫雷爾拿著羽毛筆,正在寫字台前,剛才的玻璃破碎聲,嚇得他從椅子上跳起來。”
……
讀到這裏,他覺得自己今天有些反常。他平常在課上難以集中精神去應對那些複雜的辯證,可是隻要一沉浸在書中,立刻就能投入全副身心,雷打不動的看上一個下午。而今天卻怎麼都沒辦法集中精神,無論是憂傷的情愫或者激烈的爭鬥,他都仿佛是電影幕布前的觀眾,無法融入其中。
他用力甩了甩頭,想將左右自己思想的那些紛擾全部趕走,將注意力重新轉回書上,使那些文字在自己腦中幻成一個個變換的場景,為了集中精神,他便大聲讀了出來:
“活下去吧!有朝一日,你們會得到幸福,你們會讚美生活的。
……
“你看著我,我眼裏沒有淚,血液沒有沸騰,心髒也沒有哀痛的跳動。
……
“我會遵照您的吩咐,掀開睚魯的女兒墓穴的石板;我也會按照您向我打的手勢,像聖徒那樣踏著波濤行走;您可得當心,我一定會遵命。”
可是毫無用處,那些美妙的文字仿佛是墮入了人間的天使,變得不再神奇;曾今令他著迷的那些句子含在嘴裏味同嚼蠟。他不再能感知它們的美好,它們一刹那間變成了些無意義的拚湊。他懊惱的扔下那本書,在宿舍中來回轉著圈子。
他知道自己目前的心境已無法再讀下去了,於是又看了看時間,計算著吃飯所用以及趕往市中心的花費,心裏先把整個過程想了一遍,他拿起床上的手機,重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著和該帶著的物品,發現一件不少,便匆匆下樓了。
在順著一級一級的台階向下的過程中,他明顯有些著急,心跳的也異常厲害。等他走到介於一樓和二樓的那個平台,看下麵沒人,又向下走了幾級,估摸著高度合適,他踴身一躍,直接從樓梯跳到了一樓的地板上。
常言道:忙中出錯。他自以為躍下去的力度自己可以承受,誰知卻崴了腳。疼痛撕心裂肺般從腳踝處炸裂,向著他的腦部延伸,撕扯著他的興奮,將之化成懊惱不迭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