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神刑荒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瞳孔劇縮,泛著些許綠光的瞳仁凝成了一條線,看上去煞是駭人。他將攥著我的手鬆開,見我不答,便將視線放到了葉景堯的身上,一字一句咬著牙再次開口:“那一魄,怎麼消失了?”

饒是葉景堯這樣淡然的人,麵對這樣的變故,也是措手不及。我見他幾番唇齒輕啟,似要說些什麼,但是最後都不了了之,幹脆避開了我們的視線,挺直身子不做言語。

見他如此,刑荒眼中嘲諷之色更甚,盡顯張狂之色,他嘴角溢出一抹笑,湊近了葉景堯的身邊,開口道:“蘇落自八百年前便一心鍾情於你,我陪她尋了你幾世,終是在這一世讓她尋到了心心念念的你。原以為將她留在你身邊是最好的,可沒想到,我將她好好地放在你手上,你緣何讓她少了一魄?”

葉景堯自是沒有回答,因為刑荒的這番話,饒是連我這樣臉皮厚得刀槍不入的,也不知如何回答。

刑荒的綠色眸子中泛出一絲妖氣。

那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以往和他在一起所度過的幾百年裏,他不是笑得風姿綽約,就是打趣般地笑得揶揄。我從未在他邪魅亦清亮的眸子裏看到過那樣妖裏妖氣的東西。而他現在眼神裏一團讓人看不分明的東西,就像是六百年前遇到的那隻妖媚的狐妖眼裏飄過的一樣。

蠱惑人心,卻也讓人如擲冰窟。

誠然,我是個膽小而怕事的人。我怕刑荒眼裏的那抹妖氣聚集地越來越稠密,更怕他發現事情的前因後果,衝著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仗義逼問葉景堯為什麼拋棄我,然後讓我再一次清清楚楚地聽到葉景堯親口說出他從未喜歡過我這樣的話。

而我的那一魄,除非我自己願意,不然無論誰將我那魄聚集完放到我麵前,我都不可能再收下它。以如今的現狀來看,我是不會願意的。

思量著反正四個人僵持著也沒什麼用,反倒在自己心頭多添一份堵,幹脆拉了犬神的手,低頭硬拽著將他拉離了房間。

一路不帶喘地將犬神刑荒拉到自己的房間,合上房門,關上窗,房中兩人皆不說話。刑荒似是與我慪氣,雙手交叉在胸前,背對著我,似是專心致誌地研究著我窗台上不知何時枯萎成一團的花。

我素來是個被動的人,隻是此番犬神與我許久未見,這一見麵就開始冷戰,似乎並不是太好,完全不是我的作風。

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打算向他示好。他比我高出一頭,通常我需要卯足了勁兒地踮起腳尖才能勉強與他齊平。

正想著往他嘴裏塞一顆蜜餞,讓他伸手不打笑臉人,不再追究我擅自將自己的一魄逼出救人的事情。

哪知那貨嚼著蜜餞,眯著眼睛朝我看了半天後開口:“蘇落。如今天下大變,時局動蕩不安,你與葉景堯也……”他觀察了一番我的反應,見我麵無異色,複又繼續道,“你是不是要考慮和我出宮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