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熱的可怕,天空中沒有一片雲。陽光直直地拍打在大地上。蟬不叫了,鳥兒飛走了,禹付家的那隻大狗也不知跑到哪兒避暑去了。
“大驢……大驢……”禹付顧不上燥熱的天氣,小跑著在土路邊穿梭。他在找大驢,大驢是禹付家的那隻狗。
禹付來到河邊。這裏是他和大驢經常來的地方,也許大驢就在這裏。
他站在河堤上極目眺望。河很寬,水流卻極為平緩,甚至都感覺不到水的流動。幾大片漂浮在水麵的水草靜靜地趴在河麵一動不動。堤上零星的錯落著幾顆麓樹和滿堤的沒不過腳的草。在最大的那顆麓樹下坐著一位女子。
從禹付的角度正巧看到女子的側麵,那個女子兩手抱膝,頭微揚正注視遠方,長發隨意的披在她的兩肩。禹付走近一點,看到了女子的側臉,很好看的側臉......
女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悄悄的轉過頭,笑吟吟的注視禹付。
她招了招手,用輕柔的聲音說道:“孩子,過來。”
禹付感到女子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慵懶,但是卻很清晰,甚至令禹付感覺不可抗拒。禹付唯唯諾諾的走到女子跟前,低下頭,悄悄地打量那個女子。這才發現女子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好看。細細的眉;彎彎的眼;玲瓏的鼻子;豐潤的唇;挺拔的頸;潔白的皮膚......
在禹付這種鄉下孩子的眼中,那女子美得像個仙女一樣。
禹付又想起八歲時頭一次去陽禹鎮時的情景。鎮裏的女子也大都穿著與眼前女子類似的衣服。然細細想來,也沒有一個女子的美貌及得上眼前女子半分,除了......她。恩,不再多想。禹付漲紅了臉,抬起半個頭,輕聲問:“阿,阿姨,你有沒有看到一隻大黑狗,個頭很大,像頭小驢一樣......”
女子玩味的笑了笑,將下巴托在皓白玉手上,另一隻手指向河麵的水草:“小孩,是不是這頭大笨狗?”
禹付循著女子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看到了大驢的頭隱在水草間,與水草一起沉浮。由於水草的遮掩,從禹付原來站的地方其實是看不到大驢的,而在美麗女子身邊的位置卻是一目了然。
禹付兩手作喇叭狀捂在嘴邊:“大驢......回來......”然那堆水草已經快接近河中心,距離河堤也有七八丈遠,再加上水聲......大驢似乎沒聽到禹付的呼喊。
突然,大驢的頭猛紮入水中,激起一片浪花。不多時,又浮出水麵。大驢似乎看到了禹付,呼吸急促,朝著河堤發出一聲犬吠:“汪......”隻叫了一聲便再次沉入水中,好像下麵有什麼東西將它硬拽下去一般
雙眉緊蹙,禹付察覺到了異常。不再任何猶豫,扯下上衣,“撲通”一下跳入水中。禹付雙手交替奮力向水草方向遊去。對於禹付來說,大驢就是自己唯一的夥伴,朋友。
禹付是個孤兒,自小被禹家村老村長收留。老村長膝下無子,妻子早年不幸生疾而死,所以很疼愛禹付,將他視為親孫子一般。雖知老村長於己無親緣關係,禹付也感激老村長,不但感激老村長,也視其為親人。
然而在禹付八歲那年,大河突發洪水。短短時間內,凶猛的洪水便將離大河不遠的禹家村及周邊幾個村落一吞而沒。老村長在最後一刻將禹付拖上了大樹,而自己在頃刻間消失在洶湧肆虐的波濤之中。禹付又變成了一個孤兒,在他十一歲那年,偶然在路邊遇到一隻瘦骨嶙峋,渾身泥漿的黑毛小狗。這條狗就是大驢。從此以後,禹付便於大驢相依為命地度過了三個年頭。大驢便成了禹付在這個世上僅存的三個親人之一。
禹付雙腳用力地蹬著水,麵色有些發青,目光緊緊地盯著那片水草,心裏一片翻騰:爺爺已經被這條混蛋河吞噬去了生命,如今大驢也要命喪於此麼……
望著不遠處沉浮的情景,禹付心中更為急切,遊動的速度更加快上了幾分。
禹付終是遊到了大驢身邊,來不及喘氣,雙手便是即刻托住大驢身體。大驢的兩條前腿也迅速搭上禹付雙肩。些許舒展了眉頭,手掌發力,正準備托著大驢轉身回遊,大驢身上驟然出現一股向下拉扯的巨力,連帶著禹付一起被拖下河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