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聽完後抬頭,看到父親已經回來了,她站在自己的身邊,臉上是淒然的表情。
白玲叫了聲,爸。
她的父親點點頭,眼中分明有隱忍的淚。
白玲還記得那天在醫院的走廊的盡頭,在巨大的玻璃窗外邊,白玲和父親站在那裏,從那兒向外望去,可以看到外麵綿延的綠色,白玲看看父親,她已經做好準備去聽這個關於她的故事。
其實這些年來的經曆讓她變得堅強起來,沒有什麼可以讓她覺得自己可以坦然的麵對一切,但是這次她所要接受的故事確實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做好了接受它的準備,但,此時,她沒有選擇。
或許,在那些年代久遠的故事裏,真的有什麼可以讓她重新認識自己的生活。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年L城大雪,天氣出奇的冷,我和你的媽媽從新疆回到內地,因為大雪被困在了L城。在找旅館的時候在旅館的牆角看到了你,你被放在牆角,被裹在厚厚的毯子裏,我們在毯子裏發現了一張紙條,上麵寫著的字讓我們知道你是一個棄嬰,你的母親出於某種很無奈的原因在倉促之下把你給拋棄了,她希望撿到你的人能收留你,那時我們沒有孩子,所以我們就領養了你。
這件事我們準備不告訴你的,但是現在或許是告訴你的時候了……
白玲趴在窗邊看那一朵朵的流雲飄來飄去,仿佛剛才的那個故事與她無關一樣。
她的父親看到女兒這樣的表情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但又能怎樣呢,那些東西早已經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裏了,仿佛是再也找不回來的東西。他一直在想,究竟自己在承擔著怎樣的故事,命運本身有著怎樣的錯綜複雜與巔亂。輪回。在那些自己都不知道的故事裏,發生了那麼多的故事,那麼多的人事紛擾,而在光年的最後,誰又會記得那一切呢?
何禾站在黃河岸堤的邊上,遠天的斜陽映照著那些光年裏的故事,沒有人可以為自己的一生設定一條固定的路,但是當自己麵對自己漫長的一生的時候,生命裏那些故事也變得微不足道了。
何禾默默的回頭,他看到自己的身後,子君坐在自己的車蓋上,陽光迷離了她的眼,她抱著那隻可愛的鬆毛犬,眼裏單純的湛藍。何禾想,大學那會,眼前的這個女子是那樣柔弱又那樣執著,而現在,現在又怎樣呢?又能怎樣呢?
子君看到何禾在看他就丟了一顆糖果過來,有什麼好看的嘛?
何禾伸手接住糖果,你比大學那會成熟多了。
提及大學這個名詞,他們都沉默了下去,轉頭望向那條波濤依舊的河流。
過了一會,何禾輕輕的問了一句,你現在和我在一起,夏宇知道嗎?
何禾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轉過去看子君。
沉默,良久的沉默後,子君慢慢的說道,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何禾,子君輕輕的叫了他一聲,何禾回過頭的時候看到子君的眼裏掛著隱忍的淚。
何禾,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欺騙和利用了你,你會恨我嗎?你是不是不會再原諒我了?
何禾有些吃驚的看著子君,子君,你沒事吧?你怎麼會利用我呢?你能利用我什麼呢?就算是那樣我也不會恨你的。
子君望著何禾,眼神黯淡下去。在心裏她默默的想,可是,何禾,我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好,我並不想傷害你,但是,我卻實實在在的傷害了你,其實你本不屬於這件事的,可你為什麼把你帶進來了呢?
走了吧,何禾轉過來對她說。
當他們的車開走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車也悄悄的跟在他們身後駛了出去……
在夏宇的辦公室裏,夏宇望著桌上堆著的照片,她的臉色並不好看。窗外下著淅淅瀝瀝的雨,這個城市已經很久沒有下過雨了,夏宇站在窗邊,他的眉頭緊緊的鎖著。
何禾啊,這是你自找的,不能怪我了。
夏宇打了個電話,對著電話說了幾句。
遠天的雲霾在漸漸合攏,那些在局中的人卻依舊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