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住了,再也沒有勇氣上去。
何禾決定回到自己的住處,他走得很慢,走了很久,他終於走到了他的出租屋前,掏出鑰匙打開門,扭亮燈的時候,何禾發現屋裏已經堆積了厚厚的灰塵,這兒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何禾隨便收拾了一下,就躺在一張沙發上。房間裏的暖氣已經停了,他裹著大衣躺在沙發上,拿出一張紙,默默的寫道:白玲,你可能真的誤會我了。我是去看子君了,但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對於我來說,子君隻是一個我人生的缺憾,我隻是想去看看她步入幸福的殿堂,而我,我是真的喜歡你的,雖然有時我對你很冷淡,但我想告訴你我是喜歡你的。我想給你快樂,很單純的快樂,雖然我隻能給你一段時間,可是,你知道嗎,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傷心。
有件事我沒有告訴你,我從天山回來後,我的老板就辭退了我,要好的朋友暗中告訴我,這件事可能與夏宇有關係。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因為那些日子裏,你在為春節而快樂地忙碌著。
我並不因為我丟了一個工作而頹廢,而是,我在醫院去做檢查的時候,醫生說我得了很嚴重的肝病,而你為了我留在L城毫無前途的單位,我知道我不能拖累你了,你回到你的父母身邊吧,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何禾的筆硬生生的掉在了地上,空空的,悠悠的,摔碎了一室的寧靜。
那天夜裏他發燒了,躺在沙發上沉沉的睡去。
何禾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感到四周是白晃晃的牆,他想抬起頭來看,可是自己的頭卻是那樣沉重的疼。忽然一隻纖細而柔軟的手拉住他,不要動,醫生說你還很虛弱。何禾側過頭去就看到了子君,她的眼裏有淚,他問,我是在哪兒?
你在醫院,你發燒了,病得很厲害,要好好靜養。
子君說完就去給他煮東西,她輕輕地拉開窗簾,然後在電爐上煮東西。
何禾忽然問她,是你我送來的嗎?
子君回過頭來看著他,遲疑了一下,說了聲嗯,就轉過身繼續煮東西。
其實何禾不知道許多事情,至於為什麼子君要說謊,或許是白玲當時要求的,也或許不是。
淩晨的時候,白玲滿大街地找何禾,她的緞靴在雪地裏踩出喳喳的聲音,最後她來到了何禾的出租屋,門一推就開了,她看到何禾躺在沙發上,她過去摸他的臉的時候,發現他發著燒。她焦急的要拉他起來,卻在這時發現了桌上的那張紙條,她的手顫抖著,然後頹然的坐在何禾的身邊。她在思考,何禾的病要多少錢才可以治好?
白玲在給子君打電話的時候,沒有人知道她的內心有著怎樣複雜的感情。但她知道,她別無選擇。
子君是在淩晨的時候到的,她看了何禾的紙條,又看了一眼何禾,有些戚戚然的說,我不知道夏宇做了什麼,但是何禾現在的情況的確不好,我們還是先送他去醫院吧,夏宇的事回去我會問他的。
白玲看著子君,慢慢的站了起來,她望著眼前的子君,在不久前,她們還是很要好的朋友,而現在她覺得他們之間隔著太多的東西,或許無關乎何禾,無關乎愛情。
我要離開了。
你說什麼?
子君吃驚的問。
我要離開L城了,何禾依舊愛著你,他在我身邊的時候,他雖然對我很好,甚至在這張紙條裏說他愛的是我。但我知道他的內心中沒有放下你……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壓力很大,我擔心再這樣下去他的病會愈來愈嚴重,而且他的病會要很多錢的,我在他身邊照顧她就不能賺錢了。何禾就麻煩你先照顧著,我去賺錢為他治病。
其實,白玲,你不必那樣,何禾的錢我可以出,我爸爸現在已經升到副局長了,我可以問他要錢。
謝謝你,子君,但是我還是要自己掙錢為他治病的,我掙夠了錢就回來帶他去治病,但是我回來之前請你替我保密,我不想何禾擔心我。
子君看著白玲,她的眼神冰涼涼的,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子君和白玲一起拖著何禾去子君的車,望著那款保時捷,白玲低低的說,子君都有車了啊,還是這麼好的呢!
嗯。
何禾就拜托你了,我先離開一段時間。
那你還待在L城嗎?
不知道,但你可以給他說,我回父母身邊去了,這樣他就不會有太多的負擔了,隻是……
隻是什麼?子君問。
何禾的事,你瞞得住夏宇嗎,他們以前的關係雖然很好,但是——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會處理的。子君傾身過來,吻了一下白玲。
保重,白玲。
白玲微微一笑,揮揮手,嗯,你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