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跳躍吧,老虎機(1 / 3)

音樂的轟鳴聲震的人腳底發麻,站都站不太穩,好像隻能不停的跳躍才可以保持血液暢通;燈光閃爍,人頭攢動,似乎隻有不停的搖晃手臂和腦袋才能避開這些刺目的光芒,盡管大多數人早已閉上了眼睛;舞池的地板在不停的滾動,可笑的重複著波浪流沙般的軟弱,可是上麵的人卻認真無比的繼續搖晃,沒有發現絲毫的不妥。

不遠處的吧台邊坐著一個個貌似冷靜的孤男寡女,個個打扮的光鮮亮麗,隻是不知道在這個深秋的晚上,女人們為什麼要穿的這般惹火。

他們不停的向自己灌輸著濃度酒精,偶爾做作的抬起頭掃視同樣沉默的男男女女,眉目間的欲望毫不掩飾。看吧,過不了多久,他們就不再孤獨了。

再遠一些的地方,巨大的玻璃牆壁毫無顧忌的反射著大廳中的霓虹,常來的人知道,玻璃牆後,就是赤紅迪吧僅有的三間VIP包廂。

玻璃牆做了處理,隻能從包廂內看到外麵,外麵卻無法看到裏麵,而且不得不說的是,這堵牆的隔音效果相當不錯。

此時,莫安惠興趣索然地站在玻璃牆邊,看著一牆之隔外的荒唐,忽然她就想到了那部叫做《獨自等待》的電影,如果沒有音樂和燈光,這些蹦蹦跳跳的人,就是一群傻X。

包廂裏的射燈刺在挑染成亞麻色的頭發上,閃爍的她心煩意亂,呼,長出一口氣,終於有些受不了這些聒噪了。

“嘿,你們玩吧,累了,先走啦。”她捂著一邊的耳朵,幾乎是喊出來的,沒辦法,包廂裏的音響同樣不得清閑,但是盡管這樣,她的聲音聽起來依舊格外清脆甜膩,讓人很是舒服。

金色的真皮沙發反射出暗淡的光,圍坐在上麵的幾個男男女女紛紛看向莫安惠,卻隻有被眾人圍坐在中間的年輕男子站起了身子,放下手上的啤酒瓶走向莫安惠。

“怎麼要走?安安。”射燈匆匆掃過年輕男子秀氣的側臉,他趴在女子耳邊溫柔的問。

耳垂處傳來的溫熱讓莫安惠更加煩躁,接著是從男子嘴巴裏傳來的酒味,她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今天太累了,不玩了,你在這陪朋友吧,我自己開車走。”

“別著急啊,我也一起走。等等啊……”男子一臉的殷勤之色,快步走向沙發旁邊拿起外套,一邊和朋友們道別一邊急匆匆的穿起衣服來。可再一回頭他便隻能呆住了,哪裏還有女子的影子?

悻悻之色從臉上一掠而過,他也隻有無奈的歎一口氣,把手上的車鑰匙重新塞回口袋裏。

“嘿,林廣。”一個微胖的女子提溜著啤酒瓶子走了過來,熟稔的挨著他坐下,下巴對著門口的方向揚了揚,臉上有一絲揶揄之色:“這是……吵架了?”

“哪能啊,她就這脾氣,別理她,咱們玩。”被叫做林廣的男子隨手從茶幾上抄起個酒瓶,輕碰之後便仰起脖子灌了起來。

莫安惠從洗手間出來,深深的吸一口氣,心裏覺得有些可笑,這地方,怕也隻有廁所附近的空氣才能好一些吧。

低頭繞過陷入癲狂的人群,僅僅是眼角的一個聳動之後,她便再也無法邁動雙腿,是……他麼?

南林市是省裏出了名的窮地方,可這絲毫都影響不了娛樂業的繁華,光是這不大的市區裏就林林總總的分布著數十個掛牌經營的娛樂場所,赤紅便是其中最大的一個。

之所以稱之為最大的一個可不僅僅是麵積大而已,從裝潢、設備、消費乃至老板的能量,赤紅都是其他娛樂場所望塵莫及的。

不說裏麵複雜的服務內容,隻說入口處擺放著的六台老虎機吧,想要在自家擺這幾樣東西,若非老板大能,那都會死的很難看。

可是人家赤紅偏偏就擺放在正對門口的角落裏,進進出出都能看到那轉動的霓虹。

你還別說,經常出入娛樂場所的人也就偏偏信這個,這說明什麼?說明人家底氣足,不用擔心有人找事兒,一般人在這種地方玩兒,也就圖個痛快不是。

讓人感到有趣的是,不知道是老板刻意的安排還是久而久之的習慣,其他地方的小姐、公主之流賺的都是酒水錢,而赤紅的小姐和公主便要顯得文雅一些,來這裏玩的老板多會笑臉盈盈的打賞幾張兌換券,其實就是老虎機兌換硬幣的籌碼,小姐們拿了兌換券便能在老虎機侍應生那裏兌人民幣,一張一百。

別小看這幾台老虎機,雖然它們坐落在可憐的角落,但許多客人都是奔著這幾台機器才買的入場票,你看看這周圍的人,幾個女生嘰嘰喳喳的在兩台靠路邊的機器上押注,旁邊更是圍了五六個男生,看模樣都不大,想必是一起來玩的吧。

莫安惠突然停下腳步,目光如炬的盯著那個人。

老虎機啟動,彩燈照亮了那張側臉。那個男生,噢不,那個男人還是老樣子,居然一點都沒有變,頭發、臉龐、還有下顎的胡須,就好像昨天才見過麵一般,沒有絲毫生疏的感覺,莫安惠童鞋忽然聽到了自己砰砰的心跳聲,一整晚的沉悶就忽然這麼消失不見。

彩燈停下,昏暗中的男人沉默的有些過分,他麵無表情,不喜不悲,就這麼看著老虎機轉盤陷入了思索之中,嗯,真奇怪,就像小學生研究奧數題目一般認真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