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
菲博爾斯算算時間,覺得屍蟲應該死得差不多了,這一回他沒有派人出去查看,而是仗著自己的本領比別人都高強,而親力親為地出了全部西方神族人共同製造而出的防護領域。
如他所米,屍蟲已經完全被銷毀,天地之間隻剩下濃濃的惡臭味與無數焦黑的炭飄浮著,有的碎塊上還在冒著未滅的的火光與黑煙。東方神族的人並沒有出現,空氣裏沒有絲毫的生鮮,隻剩下死亡的氣息。
想來,過不了多久,東方神族的人也該出來清掃這些垃圾了,這裏再沒有他什麼事了。
這一次的災難,東方神族幾乎沒有任何損失,但是西方天堂卻恰恰相反,幾乎差點兒就被滅族了。但他卻沒有辦法責怪珺炎與千色,這完全是他自作自受,而且這一次,要不是他們幫忙,西方天堂就算不滅族,也將從此消失在天穹中了。
是他錯了嗎?
菲博爾斯一個人茫然地走在這一片沉寂的天地間,看著空氣中的狼籍,他忽然暗中傳訊回去,讓他的人在東方神族的人出來之前,盡快地處理掉這些垃圾。
就當是對他們的感激吧!雖然比起他們的恩情,這實在是不值一提,但他想,他們也不會稀罕他的感激。
他的消息才傳回去,下麵的人立刻都來了。這一次,他們都明白,若不是有東方神帝與雲姬陛下,他們大概都將死無葬身之地了,所以雖然是做著清掃的低等工作,但沒有人抱怨半句。不論身分尊卑,西方天堂的人都自動地加入到了這清理垃圾的工作中。團結的力量是巨大的,隻兩天的功夫,那些髒東西就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空氣中除了還留有那些難聞的氣味,空中再也沒有了雲朵外,就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菲博爾斯發現珺炎的時候,他正緊閉著眼睛浮在半空中,安靜得仿佛是睡著了。但絕不是安睡,他挺撥的雙向眉骨向中間緊緊攏起,在眉宇間擠出一個深深的川字。仿佛正沉淪於惡夢中,怎麼也掙紮不脫。
菲博爾斯心裏無聲一顫,珺炎現在的模樣,是如此的脆弱,虛弱,沒有人知道他在這裏,如果他就在這裏殺了他,應該不會有人知道吧!狠辣在眼角一躥而過,菲博爾斯暗中四處打量有沒有可能看到的人,眼角忽然瞄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刹那間冷汗淋淋。
就在這裏不遠處,居然還有一個珺炎,他也同樣與他麵前的這個一樣,極度虛弱的躺在半空中,眉毛緊皺,雪白的臉色,若不是因為他是神,不死不滅的神,恐怕珺炎都會把他當成一個死人。
他是誰?他可是不死不滅的珺炎,想到剛剛自己那一刻流露出的殺意,恐懼無聲地躥過菲博爾斯的後背。他真是糊塗了,當初虞娘他都不敢殺,怕她報複給西方天堂帶來災難,今天居然敢把主意打到珺炎頭上,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再虛弱,再脆弱,他也是珺炎!東方神族,不死不滅的帝君。而且就算他能夠殺了他,且不說被封印的虞娘有沒有能力找他報仇,就是雲姬也一樣會不惜一切代價為他報仇的。
思緒,刹那間百轉千回。終於,菲博爾斯還是收起所有的胡思亂想,著急地令人將兩個重傷昏迷的珺炎,十分妥貼地帶了回去,悉心地照料著。
當天晚上,兩個珺炎就都醒了過來。謝絕了菲博爾斯挽留的好意,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東方神族。警報解除,防禦層開啟,菲博爾斯退走了,神族的仙君們開始往自己原來的位置回遷。但是這一歿之後,靈霄殿沒有了,九重天闕裏除了太陽與月高外空無一物。
西方天堂的人已經退出了東方天穹,珺炎回去讓人撤了防禦層後,就把自己三個都關了起來,沒有人知道在防禦層外的半個多月來發生過什麼事,沒有人知道隨陛下一起出去卻沒有一起回來的雲姬陛下去了哪裏。或許知道的,隻是沒有人敢瞎猜。
陛下雖然還活著,但分明已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偶人,能讓他變成此翻模樣的人,這天地之間也不過就那一人而已。仙君們害怕說錯話,傷了陛下的心,隻好都安份地開始重新修建靈霄寶殿。
珺炎門外,姝兒已經跪著哭了三天三夜。元卿一直都安靜地陪在她身邊,他沒有哄她不哭,盡管她的哭聲讓他心碎,然而他懂得,她的痛!能做的,就是陪著她,陪著她悲傷,陪著她落淚,陪著她,一直!
姝兒哭得這樣傷心,若是珺炎能聽到,不是不心痛的,但是現在,他根本就已聽不到別的聲音了。他手上是他為她織就的那一件九彩天衣,她變成了那樣,但這衣服除了衣角有一點點微微的燒焦,無一絲損壞。她舍不得,讓這衣服損壞了。
她就是拚了命,也要嗬護著他們的愛。
她那麼拚命地忍著,寧願將自己的皮肉一塊塊撒裂開來,也不肯死去,隻為了跟他說一句:相公,我終於見到你了!
可他,終於還是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