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編輯前言(1 / 3)

(一)

我是在1997年征集和編輯《東南日報》回憶錄時,認識項孔言先生的,10餘年我與他一直保持聯係,因此對他是比較了解的。

1925年4月,項孔言先生出生於浙江省淳安縣茶園鎮項宅村(1958年沉沒於千島湖)。其父是清末秀才,在鄉裏教書行醫,工詩文;其二哥早年參加北伐戰爭,辦過文藝刊物,做過報社主筆。項孔言先生受父兄熏陶和影響,少年酷愛文史,立誌激揚文字,為民喉舌。1945年1月,項孔言畢業於省立嚴州中學高中,並被保送進國立英士大學行政專修科。項孔言先生說,這個專業與他的誌趣是有差距的。

1947年1月,項孔言先生大學畢業,隨法學老師周子亞教授去廈門(他當時是應廈門大學法學院院長王亞南教授之邀去廈大任教的),由他介紹進廈門《星光日報》任副刊編輯,工作了約半年時間。

1948年1月,項孔言先生考入《東南日報》任資料員、助理編輯。

1949年5月《東南日報》杭州版終刊,項孔言先生參加浙江幹部學校第一期學習,9月初結業,分配進《浙江日報》任文教組記者、編輯。應該說,一個曾在《東南日報》工作過的人,能進入《浙江日報》,表明他政治上的可靠,組織上對他的信任。項孔言先生本人對此是十分滿意的,也是十分激動的,他曾寫的《第一張采訪證》可表明這一點:

1949年5月杭州解放半個多月,我懷著迎接新中國的激情,投身浙江幹部學校一部一期學習,9月初結業,被分配到浙江日報工作。報到當天,我就領到一張“采訪證”。那是一張硬紙板做的卡片,大小像現在的名片,正麵寫著六個大字:“采訪證第三號”,滿滿蓋著一個四四方方的紅色大印,印文是:“中國人民解放軍華東軍區杭州市軍事管製委員會文教部章”。卡片背麵分四行寫明:部別:文教組;姓名:項孔言;職別:采訪員;備考:1949年9月5日發給。與這張“采訪證”配套的,還有一張用軍管會文教部信箋寫的“通知”,直行寫明:“本部文化教育組項孔言同誌前來你處采訪新聞,希予以便利、協助為荷。右通知浙江省各教育文化機關”,也蓋上杭州市軍管會文教部的大印。我就憑著這兩個證件出入於各文教單位展開采訪活動,開始了我曆時十一年的記者生涯。

1960年3月,不是國民黨黨員的項孔言先生突然被認為是當過1947年國民黨淳安縣黨部委員。項孔言先生說:“這個所謂的‘曆史疑點’,發生的時間是在解放前一年半,當時我年方22歲,剛從學校踏入社會;發生地點是老家淳安,與杭州近在咫尺。如果當時經辦人員能稍有責任心,是極其容易查證核實、廓清疑點的。萬萬想不到這樣一個捕風捉影、無中生有的‘疑點’,竟讓我付出18年的大好年華,長期陷於謀生無路、申訴無門的境地!”在那個以階級鬥爭為綱的年月裏,這個捕風捉影無中生有的“曆史疑點”,使得項孔言先生被下放到餘杭良渚大陸公社群建大隊強行轉業務農。由於他的這個“曆史疑點”,家庭也深受其累。項孔言先生是個文弱書生,下放前從未參加過農業生產,轉業務農後又患了慢性肝炎和血絲蟲病,無法從事農業勞動,是個典型的“倒掛戶”。妻子每月給他的幾元錢是他的主要經濟來源。至於項孔言先生本人的精神和思想上的折磨和痛苦,不問也知,不寫也罷。

所幸的是,項孔言先生有一個好妻子。在那個政治動蕩、物質奇缺的年月裏,一個弱女子一邊要應付無止無休的政治運動,一邊要扶養4個子女,還要照顧厄運連連的丈夫,硬是把這個家撐下來了,硬是幫助項孔言先生從厄運中挺了過來。這是何等的艱難,需要何等的勇氣和毅力!2008年11月,在他們結婚60周年之際,項孔言先生寫的一首詩:“西湖相戀夢依稀,忽忽驚登鑽石時。廿載謫鄉貧病迫,一家生計獨肩支。古稀甫過癱病襲,起居行止賴扶持。相濡以沫情誼篤,再享太平百歲期。”這首詩要比我再多的描述更能說明問題。

1978年12月,在中共中央統戰部的努力下,《浙江日報》社給項孔言先生落實了政策。按一般思維,他應該回到已經工作過10多年的老單位去,但是他主動要求調往浙江圖書館工作。1989年3月,項孔言先生離休。為繼續發揮餘熱,1989年5月,他受聘於《浙江工商》雜誌社,擔任該雜誌的編輯顧問,一直到1994年12月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