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從礦點回來了。鋒和嵐在省城有一個愛巢。每逢周末,鋒總要從礦點回來,與嵐歡度浪漫的周末。可是這一次,鋒卻是隔了三個星期才回來的。理由很簡單,工作忙,人手不夠,還要在礦點值班。
鋒是在電話裏這麼說的。嵐看不到鋒的人影,就有些生氣。嵐說:“忙,你可以一輩子不回來嘛。”
鋒笑笑說:“就回,本月的最後一個周末,一定回。”
現在,鋒回來了。鋒很遠就望到了自己家的樓房,望到了自己家的陽台。望到陽台的時候,鋒心中一驚:陽台上有一條大褲衩,男人穿的那種大褲衩!
鋒的腦袋“嗡”的一聲就腫了,一股熱血湧上了頭。自己家的陽台,怎麼會有男人穿的大褲衩呢!難道,嵐守不住寂寞,背叛了自己?雖然說,婚後幾年,夫妻倆也吵過,可畢竟沒鬧到要分手的地步呀。鋒感到了氣惱。鋒壓著火,上了四樓。他倒要看看,嵐把什麼人藏在了家中!
到了四樓家門口,鋒再次震驚了:門口有兩雙鞋,一雙女人的紅皮鞋,一雙男人的黑皮鞋!
鋒的手顫抖著,掏出鑰匙,擰開了門鎖。
鋒看見了什麼呢?
鋒看見嵐正在客廳裏看電視。一邊看電視,一邊織毛衣。以前,嵐說過的,礦點風硬,還是穿自家織的毛衣暖和。
嵐看見鋒那雙公牛般的巨眼。嵐笑了起來:“你不是不回來嗎?想老婆了吧?”
鋒沒有回話,黑著臉衝進了臥室,又衝進了陽台,又衝進了廚房,又衝進了衛生間。
嵐抱著雙臂,站在客廳中央。嵐矜持地問:“發現什麼可疑的人了嗎?”
鋒把房間裏的旮旯又查看了一遍,一無所獲。鋒沮喪地跌進了沙發裏。
嵐咯咯地笑了起來。鋒悶著頭,如一頭倔牛。
嵐說:“吃醋的男人,也有魅力。”嵐說著,替鋒扒掉了外套,又取來了幹淨的脫鞋。
鋒嗡聲嗡氣地問:“你究竟搞的什麼鬼?!門口有男人的皮鞋,陽台有男人的大褲衩!”
嵐笑了。嵐說:“你仔細看看嘛,皮鞋是狗的,大褲衩也是狗的!”
鋒撲哧一聲笑了。
狗的,就是鋒的。鋒說過的,這輩子,願意給嵐做狗,做一隻忠勇的狗。
小別勝似新婚。
鋒問懷裏的嵐:“你是怎麼想出來的,門口擺上俺的鞋,陽台上擺著俺的大褲衩?就算是想俺,有必要這麼招搖嗎?”嵐說:“你說什麼呢?你不在家,俺一個人害怕哩。俺擺上你的皮鞋,掛上你的大褲衩,說明俺男人在家!壞人看見這些東西,就不敢來了。”
鋒將嵐緊緊地摟在了懷裏。
又是三個星期過去了。
鋒又沒回來。鋒打電話來,邀請嵐到礦點去看看。嵐說:“不去,有什麼好看的?窮山惡水,有什麼意思?俺還是等你回來吧,你可要快點回來哦。”
鋒答應著,卻沒回來,又過了兩個星期,也沒回來。
嵐坐不住了。嵐決定到礦點去一趟,看看鋒工作的地方。嵐打算悄悄地摸過去,給鋒一個意外的驚喜。
於是,嵐搭車去了礦點。礦點在鄉下,在山溝裏的一個小鎮。礦點的人,在小鎮租了一棟老房子。
一位老鄉,熱情地把嵐引到了那棟老房子。老鄉指給嵐看二樓的房間。鋒的那間房子朝陽,有一個不大的陽台。看見陽台,嵐的心裏忽然抽緊了,很緊很緊。陽台上,怎麼掛著一件女人的花衣裳?
嵐的大腦一片空白。嵐噔噔噔跑上了樓梯。她顧不得喘氣,擂響了那扇緊閉的房門。
鋒打開房門,看見嵐,陽光般地笑了:“嵐,你怎麼來了?”
嵐瞪著鋒,吼叫:“俺怎麼不能來?!”
嵐衝進了房間。僅有一間臥室,臥室通著陽台。嵐叫道:“人呢?出來吧,我看見你了!”
鋒哈哈大笑:“俺不是出來了嗎?你沒看見俺嗎?”
嵐氣惱地說:“俺說的是女人,你把那女人藏到哪裏了?”
鋒還在笑:“許你在陽台上掛大褲衩,就不許俺掛件花衣裳?”
嵐如一隻泄了氣的皮球。
鋒告訴嵐,自打這兒開礦以後,不知從哪兒來了一些會掙錢的女人。這些女人嘛……
嵐笑了起來,她什麼都明白了。
這時候,鋒屋裏的電話響了起來。鋒示意嵐接聽,嵐搖搖頭,要鋒接聽。鋒按了免提鍵。一個女人的聲音順著電話線爬進來了:“老板,要服務嗎?”
嵐在一邊聽了,目瞪口呆。
鋒大聲說:“你沒看見我的陽台嗎?沒看見我老婆的花衣裳嗎?”
電話“啪”一聲斷了。
嵐笑了,笑得很辛酸。
嵐知道,鋒是不能改變的,鋒離不開礦點。
嵐下了決心,那就改變自己吧。不久,嵐成為小鎮小學的一名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