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橋村靠近滄海,村民以捕魚為生,民風淳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俗世的紛紛擾擾也無法穿透進來,正如陶公筆下的世外桃源。
盛夏的午後,太陽最為毒辣,無論是凡人還是動物都要為之退避三舍。
村口的大榕樹下,有幾名稚子在玩耍,有的摔得個狗啃泥也是無妨,拍拍灰塵繼續玩耍。隻是回家少不的父母的一番說教,但是稚子們玩的正是興頭上,誰理那麼多呢!
“好有趣哦!”
宋毓端坐窗前,手執毛筆,看著大榕樹下玩耍的稚子,眸子裏泛著靈動和羨慕之色,要是自己能夠加入他們就好了,寫這些破字有什麼用啊?
宋毓想的出神,手中勁道一重,筆法亂了,寫出的字也不成章法。眼看著就要寫完的一副字,生生被這一敗筆給破壞了,著實有些可惜。
當宋毓發現時才追悔莫及,臉色發苦。宋毓偷偷的轉過頭,看著坐在書房中央的男子。天靈靈地靈靈,千萬不能讓爹爹發現,要不然又得重寫了。
書房中央的男子坐如青鬆般挺拔,手執一本無名的泛黃書籍,全神貫注的看著,皮膚略有古銅色,身體說不上強壯,甚至有些單薄。眉宇間卻有幾分書生的秀氣,想來年輕時也是一名俊朗的翩翩公子。
此人便是宋毓的的父親宋青山,同時也是漁橋村的村長,這村長一職說來也有一段故事。
八年前,宋毓一家搬來漁橋村,村民聽聞宋青山是讀書人,紛紛懇請宋青山擔任村長,順便讓宋青山教導村中的孩子讀書。在村民們眼中讀書人是了不得的人,隻有讀書才能改變命運,才能走出偏僻的漁村。
然而誰又知道,村裏的人想走出去,村外的人卻想走進來,人生如棋局,眾生為棋,看的透徹的又有幾人呢?
宋青山麵對村民們的懇求,不言,點頭答應。
隻見宋青山合上書籍,看向宋毓,宋毓連忙轉過頭佯裝很認真的在寫字,小心肝撲通地跳個不停。唉呀媽呀,太嚇人了,應該沒有被英明神武的爹爹發現吧?
宋青山眉頭輕皺,威嚴地說:“寫字如做人,最後亂也是要不得的。拿的起來放不下去,罰你重寫一遍。”
“啊?!”
宋毓小臉皺的像苦瓜,回頭想爭辯下。當看到宋青山的黑臉時,隻得連連稱是,心中納悶:爹爹是怎麼看到我的字寫亂了?難道爹爹有三頭六臂不成?
宋毓心裏這般想,嘴上萬萬不敢說出來,爹爹的黑臉可是遮天蔽日的厲害,不對,應該是爹爹教尺打的手很疼。
宋青山看著正襟危坐的宋毓,搖了搖頭,又看起了手中的書籍。
當宋毓重新寫完一副字後,已是申時,太陽已經不再那麼毒辣。一群村民抬著帆和魚網準備出海,唱起的漁歌悠揚動聽,帶著一絲質樸的感覺。
宋毓看著桌前工整的字體,開心地說:“爹爹,我寫完了,現在可以問你問題了吧?”
這是宋毓每天最期待的時候,即使宋毓問一些《山海經》中的洪荒神話,《聊齋誌異》中的人狐愛戀什麼的,宋青山也會詳細的解答。
宋青山也不看宋毓寫的字,慢慢地合上手中的書籍,點了點頭。
宋毓興高采烈地問:“夫子曰:人能弘道,非道能弘人。夫子說的道是什麼?”
聞言,宋青山像是想到什麼,轉而麵帶怒色,喝斥道:“道什麼道?你應該好好讀書,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休要問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宋毓被嚇了一跳,他從沒有看到過爹爹如此憤怒,以往教訓宋毓都是板著臉,這一次難得有了怒色。宋毓沒敢出聲,悄悄地吐了吐舌頭,虛無縹緲?難道洪荒神話神仙鬼怪就不是虛無縹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