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明月不諳離恨苦(1 / 2)

修純見狀,卻是不卑不亢,寸步不讓:“皇上,彤妃娘娘,並非奴婢犯上,實是無奈之舉,主子在佛堂中燃了八十一盞長明燈,若是眾人進去,驚擾了神明,滅了長明燈,世子因此有個什麼差錯,奴婢擔待不起。”

這一番推脫之言更加深了清揚心中的疑慮,彤妃亦是得意之情溢於言表,她身後眾多心懷各異之人更是滿腹的戲謔笑意,清揚終是怒不可遏的大聲喝道:“來人,將修純叉到一旁,重責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言罷,便有宮人衝上前來,將修純架到院中的備好的刑凳上,緊緊縛在上麵,一棍一棍悶聲落在她的身上,幾棍子下去,修純便麵色發白,冷汗淋淋,卻依舊咬緊了牙關,不發出一絲聲音。

清揚瞥了修純一眼,冷冷說了句:“好個忠心的奴才,罷了,就打這麼幾棍子,拖下去吧。”言罷,便再不看她,伸手推開緊閉的殿門,卻覺得眼前一暗,陰風惻惻撲麵而至。

他在殿前立了半響,方才適應了殿內的黑暗,定睛一瞧,四下裏皆擺了一排排齊整的銅製長明燈,琉璃燈罩內映出盞盞暗淡昏黃的光暈,灑在燈台上,那古銅色散出似水波光,如灑金般熠熠生輝。

八十一盞燈台製成八十一尊佛像,或是結跏跌坐,或是善跏跌坐,或是足踏蓮花,燈座上皆纂刻了心經,燃燈偈等梵經,尊尊皆透著莊嚴肅穆。隨著殿門大開湧進來一陣陣低回的風,吹的那纖弱的燭火忽明忽暗,幾欲熄滅。

不待清揚回過神來,就見立在殿中的暄姸急急轉身,猛然推開他,緊緊的關上殿門,回首瞧見長明燈影影綽綽,盞盞搖曳如昔,並未有一盞熄滅,這才長籲了一口氣,掃了一眼清揚和緊隨而至的彤妃,略顯生硬的請安道:“看來皇上還是懷疑臣妾,怕臣妾找個由頭溜出宮去,也罷,皇上何不幹脆命人封了緋煙宮,豈不是再沒了後患。”

聽的這話,清揚尷尬的訕訕一笑,說道:“暄姸誤會朕了,朕是放心不下你,特意來看看你的。”

暄姸嘲諷的續道:“臣妾雖憂心世子,卻也不會不顧宮規,蠢到自亂陣腳讓人抓了錯處去,隻是可惜了想看臣妾笑話的人。”

彤妃見暄姸竟出乎意料的活生生立在殿中,心中早已痛罵了告密之人千遍萬遍,聽得暄姸這冷熱譏諷的話,本想發作,卻又自知理虧,隻得做了樣子笑道:“妍貴嬪說笑了,本宮和眾姐妹皆是好意,看著世子受苦,本宮也於心不忍。”

暄姸不置可否的剜了彤妃一眼,冷冷說道:“既如此,臣妾要安心誦經禮佛,為世子祈福,不知皇上和彤妃娘娘可有意一同留下呢。”

彤妃極快的輕笑道:“既如此,本宮就不打擾了。”說著,婷婷嫋嫋的轉身,在離去的一刹那,她的眼眸中閃出一抹淩厲冷色。

暄姸側目望著清揚,靜立著不動,麵露冷笑,清揚有些心虛的後退幾步,說道:“暄姸,我,我......”

“皇上什麼都不必說了,若是皇上信不過臣妾,大可以命人圍了緋煙宮。”暄姸打斷清揚的話,撇過頭去冷冷說道,強忍住眼中的淚,一縷縷苦澀在舌尖徘徊打轉,眼前這個人,幾時變得這般冷酷無情,幾時與她變得如此的相離相隔,難以相信。

清揚一時間噎住,找不出言語,隻怔怔的看了暄姸半響,方才仰麵長歎了一聲,徐徐說道:“暄姸,你,你歇著吧,缺什麼短什麼就吩咐李德海去辦,朕,朕改日再來看你。”

暄姸低笑了一聲,笑中透著無盡的蒼涼悲哀,如同賭氣般說道:“不必了,皇上日理萬機,臣妾這等微末小事,就不勞皇上費心了。”

清揚緩步上前,輕撫了下暄姸的發髻,不意她卻極快的旋過身去,躲到了一側,清揚寂寥的牽了牽嘴角,似笑還哭的咧嘴欲說些什麼,囁嚅了半響,卻終究將話咽了回去。

索性執了她的手緊緊貼在麵上,她的掌心溫潤潮濕,隱隱有細汗浸出,而指尖卻涼意頓生,似冰透骨,清揚眸光一暗,幽幽歎息道:“暄姸,別如此說,我們能有今日,得來不易,我是怕,怕極了你會逃離了這紅牆就不再回來,怕極了你會棄我於不顧。”

此言一出,暄姸望著清揚烏黑的眼仁裏,透著無比真摯的情意,她的心底頓生柔軟,麵上忍了淺淡笑意,仍舊僵著身子抗拒的推開他,清揚微微一頓,麵色變了數變,強自鎮定的放開她,續道:“罷了,你莫要太傷神了,朕,朕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