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起了傾盆大雨,我卻像恍若未覺的瘋子一樣,拉著他不停的在雨中狂奔著。
或許,是我根本就不想這場大雨停了,也不想我們的腳步停了。
就這樣瘋狂的讓我們的腳步在這場或下場更大的狂風驟雨裏,一直一直,不要停,不準停,到死都不能。
可惜,天不從人願,不,更多的是我自己太過無能,竟然……絆到了石頭,崴了腳,差點栽在了泥坑裏。
幸而,一隻溫暖強硬的臂彎攬住了我的腰,將我過於孱弱纖細的身體輕巧的攬進了像鐵水澆築的堅硬胸膛裏,但是,卻不是鐵的冷硬溫度,而是溫暖的,炙熱的,幾乎快要將我融化。
我頓時心慌意亂,四肢無法控製的發軟,比起被天雷劈到時,全身的骨骼還要酥麻疼痛,血液沸騰心跳加速的感覺也直讓我無法呼吸。
我本能的想要推拒,沒想到雙手卻軟的像棉花一樣,縱使我喝下不少烈酒的模樣,都不及現在,才更像是醉了。
他緊緊的把我箍在他的懷裏,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灼熱的喘息噴在我的耳尖上,聲音裏透著掩飾不住的愉悅,“我就知道你不會不要我的!我終於抓到你了!”
我被他勒的生疼,但一向身嬌肉貴的我卻一點也不想喊疼,隻想靜靜的聽著他胸腔裏的急促心跳,觸及著他身體裏的炙熱溫度,感受著他氣息噴在我耳尖上的發熱感覺……
我與他再一次重逢,卻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擁抱,第一次聽著彼此的心跳,第一次靠的這麼近……
也許是體力消耗太大,也許,隻是太過激動,以至於,我就這麼狼狽的暈倒在了他的懷裏。
在我暈過去的前一刻我隻在想,或許死在他的懷裏那也是好的。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一睜開眼,看到的是一雙像野獸一樣森冷的褐色眼睛。
認識他上萬載,我從未見過他如此生氣的樣子,就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剝進了他的肚子裏一樣。
想到這,我不由自主的輕聲一笑,卻被他逮了個正著。
他冷哼了一聲,“見我這麼擔心,你就這麼開心?”
我覺得他此刻生氣的樣子十分的納罕,便不知死活的點了點頭,“那是自然。”說完,我就想要坐起身來,畢竟被他看到自己這麼虛弱的樣子並不樂意。
哪曾想我剛一起身,就被他的雙手按著我的肩膀,將我整個人徹底的按進了被窩裏。
我暗自奇怪他的力道怎麼這麼不知分寸,往日他可是連根頭發絲都會讓我少了的,正想嗔怪打趣他幾句,卻被他撲麵而來的帶著濃厚酒香的鼻息驚得一愣,“你怎麼喝酒了?!”
我知道他已經覺醒了的,就算什麼都忘記,但至少他不善飲酒的身體本能記憶是不會忘記的。
我眼角的餘光也是正好的瞥見了他身後堆滿了一桌子的酒瓶酒罐子,不禁怒由心生。
明明之前那麼高興的與我重逢,可現如今的不高興,又是個什麼意思?!
我正欲推開他,給他甩臉子,他卻突然低下了頭,與我鼻翼相接,“你能折磨自己,為什麼我就不能?你憑什麼管我?!”
我因他這忽然而然的近距離一怔,卻因他的醉話一震。
所有斥責的話到了嘴邊,全都凝結了。
我冷冷的別過頭,伸手用盡一切力氣推開他,“你說的沒錯,我沒有任何資格管你,所以你也不必再管我,你走,回你該去的地方!”
過於激動的情緒讓我不停的咳嗽起來,喉嚨深處一片黏膩腥甜湧了上來,噴的雪白的被褥一片刺目的猩紅。
我沒有想到,我們之間的第一句對話竟是前所未有的勢同水火,嗬,不像是什麼許久未見的摯友知己,倒更像是相看兩厭的宿世仇敵。
我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
還沒有開始,卻已經宣示了結局。
我氣悶的屏住了呼吸,巴不得現在暈過去死過去也就罷了。
見我如此,他嚇得臉色慘白,像是致命點被人一箭貫穿似的絕望,輕輕摟著我就像摟著一個易碎的瓷娃娃,“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不要再氣了好不好?張嘴呼吸好不好?”
他像哄孩子似的哄著我,而我卻真的像個孩子似的就是不肯呼吸,翻湧的鮮血越來越多,逐漸變成血塊堵在我的喉嚨裏,讓我越發的不能呼吸,我在恍惚間,幾乎看到了世間的盡頭。
我所有的睿智所有的玲瓏,在他的麵前總是會功虧一簣,總是這麼不堪一擊,所以我不是不想看到他,而是害怕看到他,非常害怕。
我怕我不再是我,那個驕傲自私的,目下無塵的我。
情急之下,我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問題讓他昏了頭,還是他就純真到了如此的地步,竟突然吻住了我的唇,撬開了我的牙齒,把真氣一點點渡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