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陳國國都長安城的菜市口烏壓壓擠滿了人。眾人皆是麵含悲戚之色,仿佛將死之人是他們的親人一般。
監斬官坐在高高的台子上,冷眼看著刑場上即將問斬的四個人。
這四人皆是五花大綁跪於地上。為首的是位須發花白的中年男子。他怒目圓睜,似有不平之意。男子身旁是位中年婦人,微微頷首,神色哀傷。而跪在他們後麵的則是兩個容貌極為相似的妙齡女子,雖蓬頭垢麵,卻難掩傾國之姿。
圍觀的人群中不時發出唏噓之聲:
“段太醫委實冤枉啊!”
“可不,要不是他控製了時疫,整個長安城不知要死多少百姓?”
“唉,咱們這些賤命哪抵得過最得寵的嫻妃娘娘?嫻妃殞命,段太醫一家才落得這滿門抄斬的下場。”
“可惜這一對雙生姐妹,才十六啊,生得這般如花似玉。”
……
午時三刻,三聲追魂炮響過,監斬官捏起一根簽子,高聲念道:太醫屬太醫令段宏,治學無術,致嫻妃歿。聖上欽賜滿門抄斬,即刻行刑!”說罷,他把手中的簽子用力一擲。
兩旁的劊子手聞聲架起段宏夫婦,將他們的頭壓在青石板上。
“昏君啊!昏君!”段宏長嘯一聲,老淚縱橫。
兩名劊子手高高舉起了鬼頭刀。明晃晃的刀刃映著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其中一名劊子手壓低聲音對段宏說道:“段太醫,我敬重您。要是沒有您,我們全家恐怕都要死於時疫。您黃泉路上走好,投胎投個好人家,來世別再陪王伴駕!”
說罷,寒光一閃,兩顆血淋林的人頭滾落於地,頓時鮮血四濺……
“爹!娘!”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兩姐妹中的一個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而另一個卻是目光呆滯,沉默不語。圍觀的人都以為這個小姑娘是被剛才血腥的一幕嚇傻了。
隻有她自己知道,她並不是驚嚇過度,而是一直在思考。
因為,她明明是夏筱汐,不知怎麼就變成了段素問;她明明生於二十一世紀,不知怎麼就來到這唐亡之後的陳國;她明明是要去韓國看長腿歐巴的,不知怎麼就要被砍頭……
本來穿越後的這一個月中,她已經習慣了叫這位妙手仁心的中年男子“爹”,叫這個慈愛的中年婦人“娘”,叫這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姐姐”。
她覺得她就這樣一直平平安安生活在古代也不錯。畢竟太醫署的太醫令是很大的官職,在現代也算是個正部級的領導幹部。有這麼個爹,她這一生應該是衣食無憂了。可偏偏又弄出個滿門抄斬。難道她剛穿過來一個月,就要死了?
忽然,段素問眼睛一亮——死了,是不是就可以穿回去了?
當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終於明白什麼叫“視死如歸”。終於能回到屬於我的時代了!
想著想著,一絲欣喜的笑容竟浮上她的嘴角。
旁邊的劊子手都看呆了。他疑惑著將她的頭壓在青石板上。誰知,這女孩兒竟微笑著衝他擠了擠眼睛。劊子手一哆嗦,手中的刀差點掉了。
而此刻,她內心的潛台詞是:“劊子手歐巴,不要猶豫,不要彷徨,趕緊一刀下去送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