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她疼痛,能夠讓她因為他而感到疼痛,這樣,可真是好呢。
他垂著笛子,就那麼殘忍的笑了起來。
他一直吹了整整兩個時辰,才讓自己心中的怒氣平靜下來。而後,他方才蹲下身來,輕聲笑道:
“婧兒,你看,你說想聽我吹笛子,我便給你吹了。——我這樣關照你,你可一定要聽話啊。”
程婧疼的說不出話來,貝齒緊緊咬住了下唇,顯現出一道深深的印子。
似乎已經有血珠滲透了出來。
她的手從地麵顫顫巍巍的伸出來,仰起頭來,看向他,勉力地露出一個微笑來。
“審言——”
那眼裏的光芒太亮,還帶著水汽。
他猛然拂開了她的手。
為什麼,就算是這樣,她也會想到那個人的好呢?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他心中很暴躁的狂喊。但是表現出來,卻還是一派如常的貴公子態度。
他拂開她的手,笑著說道:
“婧兒,你要認清楚你的身份。”
而後,他再也不想看她麵上的神情,隻是轉身走了出去。
如果,她的神情,依然是那樣的偏執的瘋狂,偏執的熱愛,偏執的幻想,偏執的,通過他而看向另外一個人……
那麼,他都不確定,自己留下來,會不會因為她那樣的神情而崩潰。
所以,他當然也看不到,當時程婧麵上,那已經如死灰一樣的神情。
他在那個時候,隻是走了出去,麵向已經黑下來的夜色,捏著笛子的手輕輕地顫動。
他看著都疼,看著都難受,為什麼,偏偏她自己不難受呢?
他抿了抿唇,複又看向莊公良拿出來的這隻嗜心蠱。
真漂亮啊,紅色的,好像血一樣的嗜心蠱。
他猛然將那裝著嗜心蠱的盒子抓到了自己手裏。
而後,就就著那盒子邊緣的一點點凹凸不平,在自己的手臂上,劃出來一道深深的血痕來。
然後,他將那盒子往自己的手臂上反手一扣。
血腥味兒誘惑著那蠱蟲,讓它無畏的向傷口衝去。極快的,極輕微的一下,它就已經入了身體。
“陛下——!”
“陛下——!”
莊公良和陽夏大呼。
段承佑卻隻是輕輕笑了一下。
他在心裏想到程婧的名字。
僅僅是想到了她的名字,他的心髒就情不自禁的疼痛起來。
真疼。
連他都覺得疼的徹骨。
真是難以想象,她當時,竟會因為他而整整疼上兩個時辰。
他突然嘴角一勾,笑了。
婧兒,我現在後悔了,怎麼辦?你回來好不好,你回來,說不原諒我,好不好?
莊公良想讓幫他將那蠱蟲取出來,段承佑卻隻擺了擺手,“不必了,你下去罷。”
他還想說什麼,段承佑卻再也不想聽了,隻是轉過了身去。
嗜心蠱,隻有當宿主想到自己最愛的那個人的時候,才會疼,才會讓那蠱蟲有機可乘,深入心髒去咬噬心髒充實自己。而當心髒已經殘缺不全,它再無處下口時,它就會往麵部行去。
而程婧死的時候,偏偏已經毀了一邊的臉。
“哈!”
他突然笑了起來。
原來他一直在作繭自縛,一直不肯相信她的真心。
“哈哈!”
她明明曾經明說,他卻從來沒有聽到耳裏去。
“哈哈哈!”
是他的疏忽,才讓長老會有機可乘,才讓他們能夠對她動手。
他扶住柱子,想笑。
卻發現再也笑不出來。
就算牽扯到麵部僵硬,也一樣,再難以笑出來。
他埋低腦袋,覺得眼中熱熱的。
他閉了眼,那淚水便徑直從他的眼裏落了出來。
“婧兒……婧兒……婧兒……”
他一聲一聲,低低的喚她。
但是,那人,卻已經不再了。
再也找不到了。
“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