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頓時清淨了。
樂正沒有說話了。隻是看著近在咫尺的那雙潔白的手。這幾月不見,程阮的手又瘦了些,不見原來嘟嘟的樣子,露出分明的指節。
這樣近。
樂正退後兩步,控製住眼中流露的情緒,笑著抬起眼說道:“阮阮呐,你看你看,我就說了兩句,你怎麼這樣心狠就要悶死我呢。難怪說最毒婦人心呢,你一嫁人,都不乖了。”
程阮斜眼倪他,看見他狐狸眼裏麵笑容燦爛,不免“哼”了一聲。
樂正隻是笑得更開心了。
這樣一岔,先前問他何以進古玩店的事情自然被岔過去了,程阮也不再發問,隻道:“我要去四姐姐那邊同她說會兒話,你呢?”
樂正笑道:“我自然有我的事啊,可不像你這樣閑,總是四處玩呀玩呀玩的。”
程阮當然聽出來他說富貴蠹的意思,癟了癟嘴,“那我走了,你自個兒慢慢玩。”
“好呀。”
樂正隻是微笑,看著襄雪和以菱跟在程阮身後,看著她們越走越遠。
他在心裏自嘲的苦笑了一下。
真是懦弱啊。
原來他遇上這樣的事,竟然會變成一個懦弱的人。
這在原來的他看來,是太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了。
然而,它卻就是發生了。
他的笑容有些苦,看著程阮離開的目光,卻隱晦地看著那麼一點兒留戀。
程阮走到一半,卻頓住了腳。
在原地猶豫了一下,突然轉過身,又走了回來。
在程阮回身的那一瞬,樂正麵上的表情已經恢複了一貫地漫不經心。
他看著程阮慢慢回來,笑著道:“是不是舍不得我呀阮阮,哎呀呀,能讓你心有掛牽,我便是現在死了,也是值了。”
程阮聞言狠狠的瞪他,嘟著嘴道:“我就是回來告訴你一聲,你在外麵玩不要把自己玩兒死了,不然沒人給你收屍的!哼!”
——是說東梁的事,希望樂正能夠小心。
樂正當然聽出來了,笑了笑,“我肯定不會死啊,我就是要死,也要會來死在你手裏我才甘心呀。”
見他一點兒都不正經,程阮覺得自己果然不應該回來的。樂正這樣子,需要人擔心?才怪!
癟了癟嘴,還是不滿道:“虧得你還是個貴公子,拜托你擔得起這個‘貴’字好不好?”
下之敬上,方可為貴。
同樣是在隱晦提醒樂正他本身東梁皇子的身份。
樂正還是隻是笑。
程阮便怒了,跺了跺腳,“好了好了,算我多管閑事,不理你了,走了!”
她轉過身,手卻被樂正拉住。
“恩?”
她有些疑惑的轉過了腦袋。
樂正這才恍然發現自己的逾越。
他笑了笑,抬手想摸摸程阮的腦袋。卻發現她原本的丱發已經梳成了朝雲髻。那手,便再也落不下去了。
他隻是微笑著說道:“恩,我知道。”
“我知道的。”
——我會好好活著,並最終成為你的庇護。
——盡管我知道,其實你並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