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退後兩步,避開他的攻擊,躬身道:“陛下放心,下官已派了人去了。請陛下先回屋,有了消息,下官會如是告訴陛下的。”
澹台曄氣的發抖。
但他完全沒有辦法,打又打不過,這人還是北漢人,根本不能拿君臣之禮來約束他。沒有辦法,澹台曄隻好恨恨的拂袖而去。
不過這會兒的段承佑心情倒是頗好,竟然允了澹台曄的出行,隻是提出要澹台曄就在宮中行走的條件。澹台曄應了,但是也一樣不希望被人跟著。
段承佑同樣爽快的應了。隻是言語間卻也不乏威脅。
如是,澹台曄終於能夠走到關押程家人的所在。
這裏就是東梁的人了。澹台曄看著他們恭敬的迎上來,略鬆了一口氣,抬了抬手:
“朕來看看程峪,他在哪裏?”
官員見皇帝親臨,豈敢怠慢?伸手延請他入內,一邊拿了燈盞,一邊為澹台曄打量了道路,引著他往內裏。
他看了看澹台曄的麵色,吞吞吐吐道:“陛下,程大人確乎是有拳拳報國的心地,程翰林(程銘)動手殺害越王一事,也頗多疑點,陛下……”
澹台曄揉了揉眉心,應道:“朕知道。”
——原來殺害阿越的仇,他們放在了程銘的身上。
——經曆了這麼多事,自己怎麼會不知道程家的一片忠心呢?可恨之前還聽信了段嘉禾的讒言。
澹台曄想到這些日子他經曆的突變,不禁苦笑了一下。
真像一場夢。他這樣想,連阿越都去了。
心裏有些泛苦,澹台曄好不容易才抑製下去了這樣負麵的情緒,卻看見牢房已經近在眼前。
他揮了揮手,引路的官員躬身退了下去,卻在澹台曄的吩咐下留下了鑰匙。
澹台曄將牢門打開,走到了程峪的麵前。
程峪起身,躬身拜下,“陛下。”
澹台曄扶住了他,“太傅,曄對不住你。”
他躬身拜了下去。
——程峪曾任太子太傅,澹台曄彼時跟著他學習,也可自稱學生。
隻是這樣的稱呼,已經很久沒有用到了。
程峪連聲不敢,扶起澹台曄,問道:“陛下,可是外麵出了什麼事?”
澹台曄抿了抿唇,方才將這些日子來的諸多事項一一告知。
程峪愣了一下,“他們怎生如此膽大妄為?難道就不怕東梁兵馬將其一網打盡麼?”
澹台曄苦笑著搖了搖頭,“阿越被害,宋家被困,唯一能夠支撐起來得起來的宋荻卻已經降了北漢,兵權不在我手,如何能成?他們已在名義上將我架空,對外也稱我身體不適,周圍全是他們的人,軍中也無朕的親信,如何能成?——何況,北境還有北漢鐵騎虎視眈眈,一旦不對,他們就會迅速南下,彼時又該如何?”
程峪麵容也泛出苦澀,半晌,才道:“陛下,臣去聯係人,務必將陛下救出去。”
澹台曄卻搖了搖頭。
“太傅,曄今日來,是希望您能走。”
“陛下!”
程峪猛地抬了眼。
“君在臣在,君辱臣死!這是為臣的忠臣!陛下放心,臣誓死不事新朝!”
澹台曄卻搖了搖頭,“太傅,您聽曄說完。”
他在心中想了想言語,斟酌了一下,說道:
“太傅,東梁現今的局勢,已經被困死了,隻有出其不意,才能獲得一個生門。太傅您就是那個生門!”
澹台曄的麵色嚴肅下來,定定的看著程峪道:“太傅,阿越死了,我可能也活不長了,但是這並不代表東梁就會滅國。父皇當初為了坐上皇位,曾對和他不少同齡的兄弟下殺手,隻有阿越因為年幼,又受皇祖父親自叮囑,方才活下來。——但是,死了的不是全部,齊王澹台紹幼子澹台循逃離,父皇托淩波樓查詢多年,終於查到此人正在西唐!”
“太傅,你要活著到西唐!”
“東梁的未來,就靠你了!”
澹台曄看著程峪說完了這樣的話,然後退後兩步,深深地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