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蕙儀當然不肯相信程阮的話,她隻是摸了摸程阮的腦袋,笑著問道:“阮阮,聽聞你近來睡得甚不安穩,是不是被夢靨著了,怎麼竟生出這樣的想法來?”
程阮力辯,宋蕙儀卻隻當她是小女兒氣犯了,捏了捏她的臉蛋笑著說相信,但程阮心裏琢摸著,這不過是個為了防止她再鬧的說辭。
力爭無力,程阮隻好怏怏回屋,想著好歹還有程荑那邊的安排,不至於過於慌亂。隻是有些懨懨的趴在鷺鷥旁邊。鷺鷥沒說話,隻是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腦袋。
然而變故比她想象中的還要來的突然。
程阮是被一陣嘈雜聲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瓊笙,外麵怎麼了?”
瓊笙咬著下唇看著外麵,聽見她的聲音,轉過身來,俯身,溫聲說道:“沒事兒呢,姑娘再睡一會兒?”
程阮這會兒還有些迷糊,隻是有些呆的看著她,卻看見她眼睛裏麵有明顯的閃躲。
“怎麼了?”
她又問道。
“沒事兒姑娘。”
瓊笙這樣安慰道。
但是程阮早就不是原先那個單純得什麼都看不出來的姑娘了,她當然看得出來瓊笙眼睛裏麵的閃躲和惶惶然的痕跡,遂低了聲音:“瓊笙!”
瓊笙咬了咬唇,“姑娘——”
瓊笙還想再勸,程阮卻抬手止住了她還沒來得及說完的話。
程阮聽見了外麵隱隱約約傳來的“搜!”的聲音。
“宮裏來人了?”
她這樣問道。
瓊笙一驚,怎麼都沒想到程阮居然猜到了,她囁嚅著想說什麼,程阮卻“咚”的一聲坐了起來,“瓊笙,幫我換衣!”
瓊笙被她的目光掃過去,心裏一驚,再也說不出來反對的話來。
“喏。”
程阮到的時候並不算晚,去書房搜查的人還沒有回來,但是府中四處卻都已經布滿了禁軍的人。
程阮走到母親身邊,程銘看見了她,將她拉過來,站在了母親身後。
宋蕙儀端坐在椅子上,正在詢問禁軍統領這次前來的原因。
禁軍統領也是一臉無奈的表情。
程阮過去的時候禁軍統領其實也剛剛才開頭,大概之前死咬著沒鬆口。
“今日殿上突然有人前來擊鼓告禦狀,說坊間多有傳言,表明程大人(程峪)勾結北漢。”他看了看宋蕙儀的麵色,見她麵色並無不虞,便繼續說道:“陛下本說這事兒是謠言傳起來的,不必理會,但那人卻極其堅持。這人是個學子,非要站在國家大義的立場上來說,陛下無奈,隻好派人前來貴府。”
他這樣說的時候,麵上有一點慚愧神色。都知道三大家族在梁京支脈相牽,底下的線牽連的很深,斷斷不是程家一家的事情。何況現在證據並沒有落實,他委實不應該得罪他們。
宋蕙儀隻是笑了笑,然後問道:“那越王呢?可說了什麼?”
那人端著茶杯的手一抖。
緩了緩,才勉力擠出字來,“越王並未如何,程夫人為何這樣問?”
宋蕙儀隻是笑了笑,不再說話。被禁軍統領看在眼裏,頗有些高深莫測的心驚。
他勉強笑了笑,埋下頭,喝茶。
是的,憑一個學子前來告禦狀,並不能說明什麼,陛下也沒有搜查的足夠的理由。但是卻不想中途越王卻插手了。
誰都知道越王和程家的關係非常好,在朝政上政見也非常相似,所以這一次越王突然站出來呈上證據說希望陛下徹查,很是震驚了一番人。
但是朝中的彎彎繞他哪裏能夠明白呢?是越王和程家有了什麼矛盾,還是越王想趁機摸出來這次告禦狀事件之後的人?這都是不確定的事情。
世家他得罪不起,所以還是盡量低調些好。
宋蕙儀垂下眼睛,是了,越王一貫是站在他們這邊的,但是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越王就對他們有所疏遠了。
這種事情,外麵的人或許看的並不明顯,但是對於程峪來說,卻是極其分明的。程峪將此事告知了她,但是他們都當這隻是暫時的,卻沒有想到這件事澹台越會袖手旁觀。
或者甚至澹台越還推了一把。
否則,以澹台越平素和程家的交情,這件事情,澹台越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不管的。
她專注著事情,卻也沒有忽略禁軍統領看向她身後的程銘的目光。
她的眉頭皺了起來。
明瑾?這件事,同明瑾難道還有聯係?
但是這並不容的她多想,去搜查的人卻已經回來了,站在統領身邊,手中捧著一堆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