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殿裏,一片死寂。像令人窒息的黑暗,包圍著四個人,無盡蔓延。
蚩尤轉向莫良,問:“你們來找我,究竟所為何事?”
“噢。”莫良這才想起來,眼帶笑意,喜道:“今日來,是給聖君說,你就快做舅父了!”
“舅父?”
蚩尤眉開眼笑,望向戮禾,“此事當真?”
戮禾蔑了他一眼,提步要走,“想你如今,也不會把這等事放在心上了。”
蚩尤一把抓住她,笑道:“瞧你這性子,別人都道你做了莫夫人,性子大不同以前,誇你沉穩,大方。骨子裏,卻還是這麼任性。”
戮禾撅嘴,“你不也一樣。比我更為執著,幾千年也沒變過!”
蚩尤扶住她的肩,凝眉淺笑,“有沒有聽過,生氣對你肚子裏的小家夥可不好。都快做娘了,你的脾氣,可得改改。”
戮禾著緊的低頭,撫了撫自己的肚子。
“你不是一直想去凡塵吃小食嗎?今日,我們三個,陪你去。”
戮禾抬頭,環顧了一圈其餘三人,最後視線定格在天蓍臉上。想來,隻要天蓍以後都待蚩尤好,前塵往事,既然過去了,就讓它消散吧。畢竟,她是唯一能讓蚩尤變得有人情味的女子。思至此處,她綻開笑靨,應道:“好。”
那一日,正值紅塵凡世的元宵佳節。熱鬧非凡,處處歡聲笑語。放眼望去,到處籠罩在一片紅色的喜慶當中。街上人潮湧動,比肩而行。蚩尤愈發緊的摟著懷裏的天蓍。戮禾和莫良,就像一百年前的模樣,在前麵走著,吃吃停停。天蓍看著他們,心裏淒涼,笑容裏盡是酸澀。
她附在蚩尤耳邊,低聲說:“我看著他們,會恍然以為,我還身處百年之前,那個時候,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考慮。隻需要天天在你懷裏,霸占著你的溫度,享受你的保護就好。可是,回過神,才發現,人總喜歡往過去看,總覺得回憶是最好的,是因為回憶已經回不去了。你我,都真真實實的經曆了那麼多傷害。而傷你的人,總是我。”
蚩尤微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轉過頭時,帶著淺淡笑意,綿綿低語,“今後,你也不需要想那麼多,隻要待在我身邊就好。”
天蓍嘴角上揚,勾勒出燦爛笑顏。
天色漸暗,月上西樓。紅燈籠高高掛起,渲染了黑夜。
人世,經曆這一百年時光,已是滄海桑田,不複從前。天蓍駐足在她記憶中的戲樓麵前,仰頭望著,那座木樓變了模樣,成了青樓。叫翠色坊。樓上的姑娘站在憑欄前,揮舞著手中繡帕。這一行四人,男子俊俏非凡,女子美若天仙。而青樓姑娘們眼中,都隻看到了蚩尤那張傾城絕世的臉。一陣似銀鈴般的笑聲從樓上傳下,膽大的姑娘對著蚩尤喊:“好俊的郎君,怎不上來會會我們姐妹。”
天蓍愣怔了一瞬,別過頭看著蚩尤,“這是什麼地方?”
“青樓。”
“青樓是……”
莫良耳尖,回過頭解釋道:“就是以出賣色相為生的女子聚集的地方。”
天蓍釋然,思量了片刻,望著蚩尤道:“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
屆時,一顆煙火炸開在兩人的頭頂,猝不及防,“砰”的一聲響。五彩流光照耀著二人的麵容,兩人同時抬起頭,看了一眼空中不斷綻開的焰火,相視一笑。
前事,盡付此笑中。他擁她入懷,鼻息裏,撲滿她發間香氣,此刻,隻願能一世長安。戮禾和莫良看著他倆,亦覺得,或許這樣是最美好的結局。
入夜,芙靈殿。
天蓍正在沐浴。水麵上,漂浮著大大小小的芙桑花瓣,香氣宜人。濕熱的水氣騰起,撲在她的臉頰上,帶起兩朵絢爛的紅暈。門被人推開,發出一聲輕響。天蓍看著屏風後出現的人影,挺拔的身姿,頭上束著簡單發髻,輕聲笑道:“不知聖君何時有了這個愛好。喜歡在女子沐浴時闖進來呢?”
屏風後的人戲謔應答:“這要看是對誰。”
天蓍手上一揚,水花四濺。指尖捏了訣,縱身躍起,一襲紅袍在刹那間便裹在了身上。隻是,穿得不怎麼妥帖。濕漉漉的粘在身上,露出了她肩頭的芙桑花。她緩步繞過屏風,一抬頭,對上蚩尤癡迷的眼神。
“這麼急找我,難不成是有什麼事?”
蚩尤往她走近兩步,指尖穿過她仍在滴水的長發,發絲纏繞,無限旖旎。她定定站著,任他緊抱住自己,蚩尤低沉的嗓音鑽進耳裏,他說:“蓍兒,我想你為我生一個孩子。”
腦海裏,“轟”的一聲鳴響。瞬間隻餘空白,無法思考,無法呼吸。蚩尤抱起她,穿過前廳,徑直走進寢殿。
芙蓉帳暖,一夜春宵。
他親吻著她的耳墜,呢喃:“蓍兒,你願意嗎?”
天蓍咽了咽口水,嗓子沙啞,無法出聲。過了片刻,她的手指微微顫抖著,伸向蚩尤的衣衫,解開了他的腰帶。蚩尤眉心一動,嘴邊噙著絲笑,握住她的手,翻身壓著她,俊逸的臉緩慢朝她靠近。他的唇,帶著冰涼溫度,他的舌尖,是世上最溫柔的交纏。他撬開她的貝齒,纏繞著她的舌,一點一點,磨損著她僅存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