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點點滴滴是離愁(1 / 3)

裘渝島。地處東皇大陸最南麵。四麵環海,氣候宜人。但,千萬年來,幾乎沒有一個神妖仙魔能踏上這個島。盤古開天地之初,水神共工與火神祝融交戰,天地差點毀於一旦,最終雖然共工慘敗,卻在最後一招,用盡畢生修為,將九重天撞開一個洞來,致使天塌陷。女神女媧補天之時,落下五彩石上的結晶,墜入裘渝島,化成了浮幻草。

因浮幻草能讓人忘情絕愛,斷了七情六欲,所以盤古族人後來在裘渝島放了上古四大凶獸,來看守浮幻草。

所謂四大凶獸,便是饕餮、渾沌、窮奇和檮杌。天生嗜血嗜肉,放眼望去,東皇大陸,沒有一個人,敢說自己有能力殺死這四頭凶獸。天蓍獨自一個人去裘渝島,根本就是送死。薑炎一念至此,不禁加快了速度。

天蓍落在裘渝島淺灘上的時候,天色微濛,正下著細雨。雨絲冰涼,侵入人心。天蓍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往島中央走去。

浮幻草珍貴,是因沒人敢涉足此島。島上,遍地都是浮幻草。天蓍蹲下身子,摘了三株浮幻草,正心滿意足收進袖口,忽然聽見身後有細微的想動。她心下駭然,急忙起身回頭。眼前的怪物嚇得她倒抽了一口涼氣。她一邊往後退,一邊凝出了靈力。

在她麵前的凶獸正是上古四大凶獸之首,饕餮。饕餮身形巨大,全身皮膚鈍如盔甲,樣貌猙獰,雙目炯炯,腦袋上有一隻獨角,向前彎曲著,似一把無比鋒利的鉤子。它朝天蓍咧開嘴,露出它尖銳如鋸的利齒。毫無征兆之下,它猛然向天蓍襲來,巨掌拍打在地,震得天蓍腳下不住搖晃。此時想要捏訣招來祥雲已是來不及,天蓍隻得硬拚一招。

她聚起自己畢生靈力,一掌劈向饕餮。饕餮碩大的利爪一揮,將天蓍靈氣瞬間揮散。天蓍慌忙往後飛身躍起,饕餮奔跑速度極快,幾丈距離便要趕上天蓍。利角鑽心而來,天蓍縱身一躍,翻過饕餮頭頂,剛要落於它身後,饕餮後腳一抬,踢在天蓍的腹部。天蓍承著這劇烈的力道往後飛彈十幾丈遠,跌落在地,喉頭一緊,噴了一口血出來。

全身的氣力都在這一擊消失殆盡,她隻感五髒六腑俱裂,再也無力反抗。饕餮回過身子,看到落在草叢中的天蓍,往她飛撲過來。

終究不過一死,終究還是賭輸了。

她正念想著,虛空一道白光閃過,晃痛她的眼睛。薑炎一襲月白常服,擋在她跟前,手執青光長劍,寒光閃爍,迎上了饕餮的攻勢。

天蓍心中頓時萬念齊生,看著薑炎與饕餮纏鬥,複仇的快感,難耐的心酸,莫名的感動,難舍的愛意……數種情緒在進行激烈的交鋒。然則最後,還是任由一滴豔紅心血滴落在地。

薑炎與饕餮之力懸殊太大,不稍片刻,月白常服上已然浸染出幾處血色,他聲嘶力竭的朝天蓍吼道:“你還不走!”

天蓍五指緊握,咬著唇,默不吭聲。

此時的饕餮勃然大怒,攻勢愈發猛烈。薑炎無法脫身,手中青光長劍越舞越快,仍是無法逼退饕餮。忽見饕餮身子往前一探,薑炎的青光劍在它的脖頸上劃出一條細微的血痕。饕餮血盆大口一轉,赫然咬住了薑炎的右臂。

天蓍腦中一陣天旋地轉,撕心裂肺的叫道:“薑炎!”

她掙紮著起身,跌跌撞撞的朝薑炎走去。薑炎見她緩步行來,滿是血汙的臉上閃現出一抹害怕的神情。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有些情,遠比自己想象的更刻骨銘心。

薑炎心下一狠,青光劍一揮,靈光閃過,劃破雨霧天際,一條血淋淋的臂膀斷在饕餮嘴裏。他趁機舉劍,猛朝饕餮眼睛刺去,一劍貫穿進後腦。饕餮頓時哀嚎不已,龐大身軀轟然倒地,在地上扭動了幾下,才徹底沒了動靜。

薑炎捂著鮮血如注的斷臂,搖搖晃晃的迎向天蓍。就在離她還有幾步的距離,腳下一軟,便要暈厥過去。天蓍咬牙扶住他,任他倒在肩頭,壓得她渾身傷痛。

“走,快走……”

耳邊聽著他無力的言語,心終是碎了一地。

薑炎醒來時,已是第三日黃昏。

九重天上,雲霞依舊璀璨。薑炎睜開眼,微微動了動身子,這一動,便扯了渾身鑽心的疼。他咬著牙噓了一口氣,不一會兒,已經疼得滿頭大汗。天蓍伏在他床邊,睡得迷迷糊糊時,聽到身邊有動靜,便醒了過來。

這是她自上了九重天,對他展露的第一次純粹笑顏,如同往時初見,薑炎竟看得癡了。

“你醒了。”

薑炎微微點頭,“你的傷,怎樣了?”

天蓍眼眶一澀,哽咽道:“我沒事,已經好多了。藥聖的藥,很管用。”

“那就好。”

他說,那就好。三個字,字字如千斤,捶打在天蓍心上,讓她心間如被巨石碾過,疼痛不已。

薑炎苦笑道:“怎麼,是覺得對我有愧?”

天蓍抬眼看他,“為什麼要拚命救我?”

“為什麼……”薑炎默念著,倦怠的闔上眼,低聲道:“我不想你死。”

“……”

過了良久,天蓍的手上驀然傳來灼熱的溫度,包裹著她的手心。這是過了幾千年還縈繞心頭的熟悉,恍然間,還以為置身從前。

“如果我說了,也不知你會不會相信。”薑炎的睫毛微微顫抖,鬢角邊,一滴晶瑩汗珠落下,彰顯著他現在正承受的痛苦,“當時棋局收官,我看著你痛苦,看著你深陷沼澤無法自拔,其實我,並不好受。於我而言,多年前選擇迎娶離曦,並不隻是為了那十萬兵權,亦是為了能讓她活下去。她活著,才是最重要。我明知你上九重天,與我糾纏,無非是為了能讓我痛徹心骨,我竟然甘之如飴,這一點,委實出乎我自己的意料。天蓍,我知道你是誰,我也知道你為了什麼而來,可是,我希望你留下,留在我身邊。”

天蓍眉頭深鎖,默然許久,才縮回手。起身端過桌上的藥碗,吹了吹,輕聲道:“把藥喝了吧。”

心,似墜入無底深淵。薑炎勾起嘴角,微微點了點頭。

半月之後。薑炎的傷勢好轉,終是可以下床走動。天蓍日日陪著他,兩人偶爾在院落裏下下棋,雖然天蓍的棋藝不高,薑炎卻總是讓著她,且讓得無聲無色,讓天蓍以為自己的棋藝在這段時間裏,竟突飛猛進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