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歸 自 然(1 / 3)

“您是說,我用任何方法擊打您都行嗎?”

聚光燈照耀下,手持木棍的白人漢子問道,誠惶誠恐。

“是的,用你最大的力量,最快的速度!”

李世凱身高不足一米七,瘦小枯幹。但一頂“國際自由搏擊大師”的稱號令他身材顯得高大許多。***拎著教學用的木棍,讓它自然下垂,門戶大開,著朝對方。在他們周圍,近三十個外國學員圍成大圈,屏吸注目,等待奇跡發生。

白人漢子初學乍練,能夠借鑒的隻有以前看過的“功夫電影”。他回想了七八個電影片斷,然後大喝一聲,學著日本武士的樣子,搶前一步,木棍從上至下劈頭向李世凱砸來。

嗡……啪!

李世凱寸步不移,除右臂外,全身也無一處動彈。隻見那木棍稍稍上挑,一聲脆響過去,白人學員手裏的武器斷成兩截,半截木棍劃著圈飛向訓練館的天花板。

由於收勢不住,那漢子直搶入李世凱懷裏,被他穩穩扶住。李世凱朗聲問道:

“你是不是懷疑,這兩根木棍的質地不同?這樣,咱們換一換。”

說著,李世凱把手中完整的木棍遞給對方,順手接過那隻斷棒。白人漢子調整了一下步子,運足力氣,又是一個攔腰橫掃!

“啪!”半根斷棍朝著另一個方向飛上半空。李世凱穩如泰山。

“先生,我來!”

那斷棍還沒落地,一個黑人大漢就從隊伍中搶出來,走到堆在人群外邊的長棍前,左挑右撿,仔細撿出一棍。然後,黑人學員搖頭晃腦,一邊走向李世凱,一邊仔細翻看著木棍,嘴裏念叨個不停……

突然,黑大漢猛衝一步,木棍直戮向李世凱的前胸。“啪!”又是一根斷棍飛上半空。

沒人看清李世凱作了什麼動作。接下來,這個遊戲持續了十幾次,前後大約有十個學員親身體驗過奇跡。不管他們使用什麼東西,什麼招式,總是自己手裏的家夥被擊斷。自始至終,李世凱不僅沒有移動身體,甚至沒有改變左腳前、右腳後,不丁不八的姿勢。

“停!”李世凱甩掉斷棍,召呼大家安靜下來。“現在,請大家聽我講最最重要的搏擊原理。在這裏,在環球搏擊中心,直到你們離開的那一天,你們學到的一切,都不過是在印證這個基本原理。”

李世凱周圍站著的二十多個新學員裏,以金發碧眼據多。偶爾有幾個黃皮膚的,也是被稱為“香蕉人”(注一)的外籍華人。此時,他們都已經被李世凱折服,準備接受他的任何教導。

“與人相搏,最重要的不是技術,不是訓練方法,也不是某某門派的自吹自擂。最重要的是你的精神狀態!一種自然的,原始的,指向萬物本體的精神狀態。”

李世凱用右手大大地劃了一個圈子,大動作,大嗓門,誰也不懷疑他在講大道理。

“我們生活在被科技改造的世界裏。在這個世界中,我們有警察,有法律,有火器,我們不再需要什麼搏鬥技巧。但是,八千年,一萬年前,我們的祖先獸皮樹葉裹身,每日與狼蟲虎豹打交道,和異族拚死相搏。是什麼帶給他們安全感呢?是與野獸一般無二的本能!那時候,一個成年人可以單獨與虎豹搏鬥。勝率各占一半。是奇跡?不是,是本能!那時,人類沒有氣象學,用皮膚感受溫度;沒有醫學,靠身體機能抵禦疾病;沒有雷達衛星,靠先天直覺感受遠方變化;他們有鷹一樣的眼睛、狗一樣的嗅覺、豹一樣的奔跑、猿一樣的攀援、那時的人類天人合一,自然自在。”

李世凱眼睛放光,語調激昂。他環顧四周,滿眼都是如醉如癡的表情。

“我將要教導你們的,不是任何一種搏鬥技術,而是如何去恢複我們的本能,被一個人工世界壓抑掉的本能!你們看到的奇跡就來自於它。”

自然搏擊的第一堂課就在哲學演講中結束了,李世凱昂首闊步走出訓練館。二十幾個海外學員們一轟而散,將訓練場地那十幾根斷棒一掃而空。偉大的紀念品,偉大的奇跡。

中午時分,助手小程端著套餐盤子,走進李世凱辦公室。李世凱堅持與學員保持距離,從不在學院食堂裏吃飯,似乎想給學員留下想象空間,猜測師傅是不是常吃神秘配方。

但對小程便不需要這樣隱瞞。程華是李世凱最早教過的一批學員。畢業後參加過自由搏擊擂台賽,最後又投到師傅門下當了助手。這還是他第一次協助師傅帶外國學員。

“師傅,剛才您講得真精采,怎麼以前教我們時就沒有說過這些呢?那時您總是講五行八卦,陰陽相克之類。您把真本事都留下來掙美元了吧?”小程在師傅麵前一向沒大沒小。

李世凱從套餐盤子上取下一杯可樂,喝了一大口。

“我講得很精彩?”

“真精彩!”

“很科學?”

“真科學!”

“很深奧?”

“真深奧!”

“告訴你,那全是胡說八道!”

“……?!”

李世凱得意地把身體靠倒在軟皮沙發上,指了指那杯可樂。

“什麼自然本能!咱們這些現代人出生在產院裏,吃嬰兒奶粉長大,喝這種化學飲料,天天吞食品添加劑,腳踩鋼筋水泥地麵,身穿化學纖維衣服,耳聽汽車喇叭,出門靠天氣預報,有病靠醫學儀器,還有什麼鳥本能留下來。我隻不過是從小苦練罷了。”

然後,李世凱又壓低了聲音,雖然這是他專用的辦公室,沒有外人在場。

“這群人和你們不同,受西方教育長大,他們愛聽這一口!”

(二)

如今,中華文化隨著堅挺的人民幣傳揚海外,這武術自然成為輸出先鋒。想進入這所

“環球搏擊中心”,洋學員們得交幾萬美金,照樣趨之若婺。李世凱也隻不過是其中一個班的導師。五個月中,除了嚴格的身體訓練和技術訓練,一群老外還要聽李世凱講玄妙的“東方哲學”,苦修、靜坐、尋找“隱藏在靈魂深處的潛力”,一日三餐吃昂貴的“純天然食品”,以保持體內沒有“現代科技產生的垃圾”。搏擊中心告訴他們,如今要尋找到沒有施過化肥和農藥的食品非常不易,飲食價格自然要昂貴許多。

當然,這些來自西方國家的學徒很能理解此類觀點。有些人甚至表示,他們來中國受訓的動機之一,就是想過更接近自然的生活。隻是沒想到,如今在中國實現這一點也那麼難。

最令洋學員們難忘的一次訓練課是在動物園上的。李世凱告訴他們,東方搏擊技術之所以高明,靈感多來自狼蟲虎豹。於是,學徒們被帶到動物園,去看呆頭木腦的老虎,光會打盹的獅子,愚笨無比的黑熊……隻有那些猴子多少保持一些野性和靈性,但它們也隻能在鐵絲編織的猴籠裏躥蹦跳躍。至於他們悟出了什麼,那就天知道了。

當然,除了故弄玄虛外,李世凱這些人確實有真功夫。五個月過去,每個學員也都有明顯進步。學員們把這些進步的百分之三十歸功於係統的訓練,百分之七十歸功於東方神秘哲學的熏陶。而正是這後麵的百分之七十,使“環球搏擊中心”在西方世界裏保持著無窮的魅力,成為中國本土掙取外彙最多的民辦教育機構。

“走,渡假去!”

送走了對自己頂禮模拜的洋弟子,李世凱輕鬆地召乎嫡係程華。按照與校方簽定的合同,他主持一個訓練班,能拿到近五萬美金!還有一個月帶薪修假。程華也有一些提成。有這麼多錢和時間,兩人已不滿足在國內旅遊。他們要到世界各地尋訪古代兵器。此番,兩人商量過後,直奔南美小國厄瓜多爾首都基多飛去!

這個現在有七十多萬人的中等城市,曾經是南美最古老的首都。它座落在皮欽查火山山麓的一個狹窄穀地裏,一千年前就已經有了雛形。這座城市很少有新建築,保留著西班牙殖民時代的風貌。寧靜的廣場、噴泉、花園和天主教堂遍布市區。李世凱帶著程華在市中心東方酒店住下。然後,就打電話尋找一個叫孔蒂亞斯的小夥子,他是李世凱帶過的一個學員。

基多雖然是一國首都,電話還停留在人工撥號時代。李世凱隨身帶來的手機更派不上用場,講西班牙語的接線生又聽不清英語,搞了好久才接上線。聽到那邊有人接,李世凱用標準的英語發音報出了孔蒂亞斯的名字。那邊接聽的人“哦”了一聲,也換上了英語。

“您是環球搏擊中心的導師李先生吧。歡迎。但是,孔蒂亞斯受了重傷,正躺在醫院裏。”

李世凱吃了一驚。孔蒂亞斯雖然天賦不高,但認真努力,勤學苦練,畢業時也小有收獲。而且,孔蒂亞斯學習搏擊純屬對東方文化的愛好。他家境富裕,不需要靠作保鏢為生,更不用參加地下拳賽。李世凱打聽到醫院的地址,立刻帶程華前去探望。

病房外,一個印弟安大漢仔細詢問了兩個人的身份,才放他們進去。孔蒂亞斯頭上身上都纏著紗布。輸液的瓶子吊在床邊。周圍有兩個大漢陪在一旁,一望而知不是孔蒂亞斯的家屬,而是保鏢。富裕家庭雇傭保鏢以防止出現綁架一類的事情,在這裏是尋常事。

孔蒂亞斯二十剛出頭。大概已經知道李世凱要來,有思想準備,看到他們走進屋並不驚訝。他艱難地抬起左手向他打了打招呼,而右手已經打上了夾板。李世凱示意他不要動作,走到床邊查看傷情。作為專業技能的組成部分,“環球搏擊中心”導師都必須精通搏擊創傷知識。李世凱一望便知,孔蒂亞斯臉上身上的傷是被人狂毆留下的!

“我的天,你打不過,還逃不掉嗎?”李世凱用中文問道。

孔蒂亞斯此時雖然有傷,但頭腦很清楚。在中國的五個月裏他也學會了中文對話。不過由於不算熟練,孔蒂亞斯沒有體會出李世凱的玩笑語氣,老實地回答道:

“是的,我打不過,也逃不掉。差點送了命。”

“你遇到幾個對手?你的水平足夠對付三兩個陸戰隊員了。”

“一個對手!”

他們一直說中文,令旁邊兩個保鏢很是不安。其中一個俯下身去,用西班牙語在孔蒂亞斯耳邊嘀咕了幾句。孔蒂亞斯的臉上明顯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他沒有回答保鏢的話,仍然對李世凱說道:

“師傅,等我出院再和您說好嗎?”

“怎麼……好的,祝你順利康複。”

李世凱是老江湖,知道其中必有奚巧。

“我遇到一件事,父親不希望我參與下去,但我要管下去。就是這樣。以後我們再談。”

李世凱喏喏連聲,心想,二十出頭的小夥子能夠為什麼好事去打架,莫不是與黑幫有瓜隔?自己可是來散心的。雖然有師徒情誼,但犯不著為他惹事。於是便告退了。

孔蒂亞斯雖然鼻青臉腫,衣服上甚至有斑斑血跡,但受的都是皮外傷。離開醫院,程華好奇地問。

“怎麼,您看他遇到了什麼樣的對手。”

“很厲害的對手。孔蒂亞斯武功與你不相上下,而且防守技術出眾。剛才我觀察他的傷口,被對手直接擊中了頭胸等處,似乎全無回手之力。不過,這事咱們還是不攙和的好。旅遊手冊呢?咱們考慮下一站吧。”

於是,兩個人來到了基多市裏著名的印第安人露天集市購物。這裏擺滿了當地的土特產品。

“咱們找找傳統的印第安木刀。這種刀在木製長柄前安著短刃,造型獨特。古代冶金術不發達,缺乏鋼鐵,才搞成這種風格。”出於本行與愛好,李世凱旅行於世界各地,每到一處都是先尋找當地的古董冷兵器。結果走來走去,也沒有找到真正的古董印弟安刀,攤位上擺著的都是匆匆打造的仿製品。

“看來和我們國內一樣,東西搞得眼花潦亂,其實都是騙老外的。”小程失望道。

接著,他們又搭上出租車,拜訪了市郊的“皮欽查大捷遺址”。那是發生在1822年的一場大戰,南美英雄蘇克雷在此擊敗西班牙殖民軍,確保厄瓜多爾獨立。李世凱對軍事政治史無興趣,但這場大戰發生時,冷熱兵器還在混合使用。那些陳放在玻璃櫃內的指揮刀、長矛、印弟安弓箭還是頗能吸引他的遊興。

天色將晚,兩人回到市區,在餐館裏吃了一頓標準的玉米餅夾碎肉的風味小吃,然後往旅館走。遠遠看到他們的身影,旅館的侍者迎出來,給他們遞過來一封信。

“中國來的李世凱先生?有人給您送來一封信。”

“我的信?誰給的?”李世凱很驚訝地接過那封寫著英文的信。

“一個美國人。”

李世凱愣了一下,他不是沒有美國的朋友,但誰能碰巧也在基多呢?李世凱撕開信封,就在大堂內讀了起來。

“中國來的李世凱先生。冒昧打擾。我叫詹姆斯·恰特爾,美國心理學家。我遇到了麻煩。孔蒂亞斯先生推薦您來幫助我!”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李世凱猶豫再三,來到總台前,撥通了信上提供的那個手機號碼。耳機裏傳過來一聲典型的美國英語。

“OK,李世凱先生,我是恰特爾,請您等在那裏,我會派人去接你的。”

“恰特爾先生,我還沒有決定要拜訪您呢。”

“我保證,如果你了解到我進行的事業,你一定會產生濃厚興趣的!”電話那邊,恰特爾博士十分肯定。李世凱雖然不比衛斯理,好奇心多少有一些,就和小程一起等著。十分鍾後,一輛轎車停在小旅館門口,司機請他們上車。那是位出租車司機,李世凱知道從他口中問不出什麼,就徑直上了車。

又過了十分鍾,轎車駛進市郊的一處別墅。令他們驚訝的是,別墅後麵的一片開闊地上竟然停著一架直升機。這場麵不禁使程華想起驚險片中的黑幫老大。大門口早候著一個大個子中年白人。象許多美國胖子一樣,這個白人大部分身材並無不妥,隻是肚子象扣著一口鍋般圓圓地凸起來。在他的身邊,還有幾個表情陰沉的混血大漢!

(四)

白人漢子熱情地走上來與李世凱握手,聲稱自己就是恰特爾。客廳裏,三人分賓主落座。那幾個漢子就雙手抱胸,站在廳內各處,讓李世凱頗為不爽!恰特爾博士看上去倒有幾分學者樣,那幾個大漢十足是打手或者保鏢、打手。心理學家?黑幫老大?李世凱雖然久走江湖,但這個南美小國畢竟還是頭一次來。

在他們與恰特爾之間,隔著一張玻璃短幾。一個女侍者走進來,將三杯濃咖啡擺在短幾上。

“兩位請用。正宗哥倫比亞咖啡。”恰特爾讓道。

李世凱點點頭,看了看打手們,覺得在這個難以捉摸的環境裏,還是顯顯功夫為好。於是他上身不動,右小腿突然向上彈起,腳尖輕觸玻璃短幾下麵。隻見擺在他麵前的那隻咖啡杯騰空而起,徑直飛向他的臉。當然,距麵孔還有一尺之遙,李世凱的手指閃電般伸出,將它牢牢夾住。整個過程轉瞬即逝,這隻杯子沒有濺出半點咖啡,另外兩隻咖啡杯更是不動分毫。

“多謝!”李世凱在眾人呆呆的目光中悠然地呷著咖啡。

“我的上帝,我聽說過您的神奇,但仍然沒想到神奇至如此地步。”恰特爾博士感歎道。

整個屋子裏隻有程華對此不感意外。李世凱天生瘦小,平時並不追求開碑裂石、銅筋鐵骨,而是集中練習力量控製技術,以求在纖毫之間巧取對手。這些小雜技小魔術,李世凱經常在私下裏玩一手。

“既然我們來到您的別墅,還是聽聽您的事情吧。”李世凱的口吻高深莫測。

“是的,是這樣,我離開發達的美國,來到這個落後國家已經十幾年了。”這位五十出頭的美國人講起話來頗有種蒼桑感。

“為的就是得到一項偉大發現。它將改變人類文明史!”

李世凱放下咖啡杯,作洗耳恭聽狀。恰特爾站起來,比比劃劃地說道:

“我們人類作為整體而言,已經征服了地球,把生物界的競爭對手貶低到受保護者的位置上。但是,人類個體如果拿出去比較的話,卻是軟弱無能的一群。我們的祖先生活在嚴酷的環境下,他們能夠與大自然和野獸搏鬥,靠的是先天本能。再看看我們現代人,我們出生在產院裏,吃調製的嬰兒奶粉長大,喝這種化學飲料,嚼著含有添加劑的食品,腳踩鋼筋水泥的地麵,身穿化學纖維製成的衣服,耳聽著大城市裏的汽車喇叭聲,憑著天氣預報了解溫度變化,靠醫學儀器了解自己的身體。一旦失去這些,我們作為個體寸步難行。我們已經完全被所謂的文明繳械了!”

李世凱和程華對望了一眼。有那麼片刻,他甚至覺得這個美國佬在拿自己開涮。那當然不可能。李世凱清楚,自己那些東西也不過是從西方現代哲學書上躉來的。談這些,恰特爾倒更有資格。

“看您現在的年紀,您一定作了父親。”恰特爾話鋒一轉。李世凱搖了搖頭。

“還沒這麼幸運。”

“哦……不過,雖然您沒有帶過小孩子,但以下這個觀點,我想您還是能夠理解的:嬰兒時期的人類個體就象原始人一樣,沒受過現代文明的汙染。他們肯定還保存著人類的先天本能,畢竟,人類自有文明至今,隻有幾千年曆史,遺傳基因上還不可能有什麼變化。我想,您一定知道著名的波馬實驗嘍?”

李世凱搖了搖頭,心裏有些不屑,我憑什麼就應該知道這個什麼波馬實驗呢。

“這是我十五年前主持的一個著名實驗,當年曾經震驚世界心理學界。”大概是李世凱臉上的淡漠表情令自己很尷尬,恰特爾的語氣越來越誇張,拚命想讓李世凱產生興趣。

“在這個實驗中,我選取了五百名來自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環境下的嬰兒被試,他們的年紀全都在三個月以內,沒有一個孩子學會自己的母語。我讓他們觀看那些專門給成年人拍的好萊塢影片。結果,隻要影片中的反麵角色一登場,嬰兒們就哭鬧不停,各項生理指數發生異常。陽性反應發生率在百分之九十八點七六,完全可以確認為是一種規律。這就證明,雖然這些嬰兒不可能看懂電影內容,但他們可以憑借先天的直覺分辨善惡!”

“靠!怪人,淨搞些怪名堂。”這話李世凱沒講出口,禮物地應了一聲:“我想或許是這樣吧。”

“是的,絕對是這樣。我們每個人都擁有求生存的先天本能。為什麼成年以後我們就忘記了呢?因為我們學習了語言,學習了文化,學習了許多可惡的後天觀念。這些觀念告訴我們,擁有什麼樣的地位,或者穿著什麼樣的衣服的人就是好人,反之就是壞人。如此這般。文化將我們對環境的感受分割成語詞,符號,更要用嚴格的程序去規定這些符號的內容。伴隨著我們的成長,我們仿佛一天天聰明起來,其實卻越來越蠢。而我正是要恢複大自然給我們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