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沈將軍了!”
……
賀客很多,基本上是有頭有臉的朝中官員。原本一位會是京中的某位閨秀,沒想到竟然是一個聽都沒有聽說過的丫頭。沈耀庭其實本身沒有女兒,京中的官員又怎會聽說過他的女兒呢?
“幾位大人過獎了,小女頑劣不堪,能被端王看重,真是她幾世修來的福氣。幾位大人裏邊請,裏邊請!”連夜趕回,沈耀庭的臉色不太好看,穿著喜慶,忙著招呼客人。不知內情的人,還以為他女兒出閣,舍不得,傷心過度,才臉色不佳。
“哎,沈將軍,不必了。宮裏今兒個是有喜宴的,我們都是要去的。所以,就不進去坐了。”手中的禮物由王管家接下,那些大臣紛紛作揖辭行。
“哦,也是。老夫糊塗了。那就不送了。各位大人走好!”
正說著,鮮紅的身影在丫鬟的攙扶下,嫋嫋而出。
正與離去的大臣不禁駐足偷偷瞥了兩眼。
行至喜輦前,沈耀庭一副很心疼,很舍不得的樣子。“玲瓏啊,你娘死的早,爹也沒有好好教導你。往後,就是端王妃了,要好好守婦道,盡心盡力地伺候端王殿下,要孝順陛下和蘭貴妃娘娘。往後,爹爹不在你身旁,要懂得照顧自己……”說著,沈耀庭假惺惺地用袖子印了印眼角。
好惡心!
張嘴,淩霄卻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聲!
早上的冰糖燕窩……被下了啞藥……難怪魚兒哭著求著讓自己喝下!
憤恨,淩霄狠狠地踹了一腳喜輦!
周圍圍觀的人一怔,竊竊私語起來。
“玲瓏啊,爹知道你舍不得爹,可是,閨女總是要出嫁的,還是趕緊上喜輦吧。”半推半搡,沈耀庭將淩霄推了進去,順便不著痕跡地點了淩霄的穴位。
鮮紅的簾子放了下來。
收到沈耀庭的眼神暗示,癡肥的喜娘一揚收進,尖聲道:“起……”
一聽聲音,八名轎夫穩穩地將喜輦抬了起來。
雪越下越大,細如塵屑的細雪竟然成了鵝毛大雪,天,冷的詭異。
喜輦過處,人們都縮著身子,在大雪中立著,看著未來端王妃的喜輦。
寒風驟起,揚起喜輦小方窗上的簾子,露出裏麵的人,蓋頭蓋著,正襟危坐,紋絲不動。
“好端莊啊,看那坐姿,這麼冷的天都紋絲不動呢!”
“是啊,看來是個好女子。”
“不知長的怎麼樣?聽說,沈將軍可是粗鄙武夫一個,他的女兒應該不會好看到哪裏去,端王娶她應該是看上她的品德吧。”
正說著,風更烈,揚起蓋頭,露出淩霄半張臉,頓時,街道兩邊一片抽氣聲。
所有的視線都隨著那鮮紅下的一片瑩白移動,再也不能移開。
“看什麼!”隨行侍衛,高坐於高頭大馬之上,刀劍出鞘,厲喝一聲,所有人都低下頭去。
喜輦過去,所有的人又都抬起頭來。
“你剛才看到沒有?很漂亮呢!”
“是啊,我也看到了,真的很漂亮,跟天上的仙女兒一樣。”
“是啊,難怪端王能看上。家給皇家做兒媳婦兒,總得是能上的了台麵的。”
……
喜輦之後,是長長的妝奩隊伍。
端王娶妻,沈家嫁女,自是十裏紅妝,抵得上平頭百姓三生三世的吃喝花銷了。
長長的妝奩隊伍中,有兩個挑夫身形特別高大,比平常男子高出半個頭,也長的壯,低著頭,沉默不語……
婚禮的隊伍浩浩蕩蕩,在一片議論中緩緩行向皇宮,到皇宮時,已經是黃昏時分。
潔白的雪已經將金碧輝煌的金黃屋頂完全掩蓋,整個大地白茫茫一片。漸漸,鵝毛大雪小了下來,最後,竟停了下來。如血殘陽,透過厚厚的烏雲,透了幾束血紅的光下來,讓潔白的雪反射出淡淡血光……
禦花園中,花木都已經被厚厚的積雪壓了下來,寬闊地上,宮人已經灑掃過,桌椅器具一應俱全,群臣也已經到了。要在群臣麵前行禮,喜堂也就設在這禦花園的寬闊地上,是一個高台,鋪著鮮紅的地毯,上麵放了兩把椅子和一張桌子,都是花梨木的。
天冷,大臣都穿著厚厚的貂皮袍子,雙手籠在袖中,竊竊私語。
“這天還真是奇怪!怎麼好端端的就下雪了呢?這種時節怎麼會下雪呢?”
“說來也是。奇怪啊,不知是吉是凶……”
用手肘推了推身邊的人,一個大臣輕聲說道:“這話可不要亂說,寧願說成是吉兆,也不能說是凶兆。禍從口出呢,明眼人都看出來現在端王得勢,可別惹得陛下不高興。”
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那大臣點了點頭:“是啊,多謝王大人提醒了。”
外界隻知皇帝抱恙,卻並不知道是被祁軟禁。
沈耀庭也到場了,引起一場轟動,所有人都向他湧了過去。
“沈將軍,沈將軍來了,坐,坐,坐!”
“諸位大人真是客氣了!”抱拳稱謝,沈耀庭的笑意卻未到達眼底。
婚禮沒有舉行,該來的人還沒有來,該死的人還沒有死,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是任重而道遠。
諸多大臣和沈耀庭寒暄著,包括那些平日裏的政敵。真是應了那句話,政治上,無恒敵,無恒友,永恒的隻有利益。
如血殘陽沉了下去,風也靜了下來。
華燈初上。禦花園燈明如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