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神色淒然,但卻依然溫柔如水的弘熙,青依怯怯地問道:“皇上,皇上不生青依的氣嘛?青依並不是想離開皇上,隻是......隻是這孩子太可憐了。”聽得青依竟還這般說著,弘熙頓感無可奈何得很,用手搓揉著自己微微發痛的眉心,不知該說什麼好。
良久,弘熙方用低沉的聲音說道:“琲琭......死了,她不欲被叛賊利用作為要挾唐颯的人質,自行割頸自盡了。”什麼?青依驚得張大口死死地盯著瑖軒王,不可置信地搖著頭,說道:“不......這不是真的。”
以手捂臉痛哭,心中千回百轉,若不是自己為了保住胎兒逃離這裏,就不會招惹弘熙去到那個偏僻的永樂宮;若不是真假太後之事被揭穿,阮家也不會這麼快就起兵作亂;算來算去,最終算出了,琲琭是被自己間接害死的。但,這一切又似乎冥冥中早已安排好,不知不覺間推著眾人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局麵。
弘熙把放聲痛哭的青依拉入懷中,用下巴抵住她的發際,幽幽地說道:“別哭了,一切都已經發生,再怎麼哭也是哭不回來的了。”話雖如此,但青依心中的罪惡感與內疚,令她不可壓抑悲傷,止不住悲哭。正哭著,突然,感到腹中一陣陣作痛,痛得她冷汗直冒,忙止住哭,雙手撫按腹部,禁不住叫出聲來。
青依的這一舉動,驚得弘熙忙鬆開手,低頭看向她,隻見她臉上全是淚珠與汗水,正在咬著牙撫著肚子喊痛。愕然了一下,弘熙似乎想到了什麼,心中一驚,忙大聲向外叫喚道:“來人呀,快去傳太醫過來。”
話聲一落,立即就有宮女推門進來,一看到床上正處於極度痛楚的容妃,及聽得瑖軒王急燥的話語,宮女來不及細想,急忙往外跑去傳召太醫。青依一聲聲痛苦的呻吟聲,
聽在弘熙的耳裏就如同刀尖劃過心房,雖他不是大夫也不是穩婆,但由此刻青依的情形來看,多多少少也能猜測出是怎麼一回事。天啊,難道越是不想發生的事情,越是令人意想不到地提前發生了。
不稍一會,太醫已背著藥箱隨著宮女快步走了進來,來不及緩口氣即走到床邊,一看之下,太醫忙說道:“皇上,這......娘娘是要生了,還是快去找穩婆來吧。”此時此刻弘熙已不得不相信這是事實,隻得乏力點點頭,太醫忙讓宮女去把穩婆找來,一邊又跪在床邊,試圖引導青依放鬆些。
坐在一旁的弘熙困惑地看著眼前的變故,自己心愛的女人要生孩子了,但那孩子卻又不是自己的,這是一種什麼滋味呢?是澀的、還是苦的?是憤怒,還是悲哀?在太醫的一再催促勸說下,弘熙不得不退出寢室,木然地站在房門外,聽著屋子裏的哭叫聲,無言地仰首看向天際。
天上的神靈都在幹著什麼呢?為什麼要凡人經曆那麼多無可奈何的痛苦?把地上的一切賦予了凡人,卻又同時給予貪婪之心,使得凡人為了土地與財富爭奪不休;把愛情賦予了凡人,卻又把那麼一點點愛折磨得支離破碎。神靈究竟是在守護著凡人,還是在戲弄著凡人呢?這個問題不是弘熙所能想得出答案的。
就在這時,漆黑的天際忽然閃過一抹耀眼的白光,尤如飛箭一般劃過黑暗,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寢宮飛來,越過窗欞,驟然沒入寢室內。緊接著,屋子內的青依一聲大叫,一個洪亮的嬰孩哭聲也跟著響起。妖孽降生,天有異象,弘熙恨得咬牙切齒,再也壓抑不住自己憤恨,猛然推開門走了進去。
卻愕然地發現,屋子裏除了那“哇哇”大哭的妖孽外,其餘的人皆象被下了定身符一般,驚悚恐懼地盯著床上看。直至弘熙走了進來,那幾個穩婆仍然沒有反應過來,隻是臉色發白,雙唇哆嗦地站在床邊,床上的畫麵把她們都嚇得驚呆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