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某種默契一般,兩方對殺的人都沒有發出丁點聲響,哪怕被刀劍擊傷,也是兀自咬牙忍著。
夜色寂寂,除了刀劍相撞的嘶鳴聲,便是利箭破空而來的沉悶聲。
“嘶嘶嘶。”
稠密的利箭撕裂長空,綿密有如疾風驟雨,一陣快過一陣,那聲音極為的強勁有力,又帶有其所特有的沉悶悠長,讓人不由聯想到遠古戰場綿密悠長的鼓聲,篤篤篤,篤篤篤,幾乎是每一次聲音發出,都意味著大片生命的消逝。那一瞬間,似乎能聽見血液隨著破空而來的箭雨從身體噴灑而出的聲音,那一刹那,似乎能聞見那飛濺而出的血珠在黑夜中靜默綻放的芬芳,那一恍間,很多揮動長劍的手甚至觸摸到了灼熱滾燙的血水的溫度,是自己的,是同伴,亦是敵人的。
那樣細微沉悶的聲音,宛若一直靜靜蟄伏的毒蛇突然發起了襲擊,獠牙每一次在夜色中一閃而沒便會收割大片的生命。
華王府的侍衛無疑都是悍勇的,華王府的影衛必然都是拔尖的,但這都無法抵擋對方有利地形與有效武器組合所帶來的巨大殺傷力。
那甚至隻是單方麵的屠戮!
而此時,急速行進的華王府馬車終於被迫慢慢停了下來。
“我們被包圍了,老大!”一個影衛一刀劈開一支蛇信子一般襲來的利箭,朝不遠處的影衛首領惶急道。
“我知道。”影衛首領平靜無波道。他很早就知道對方在不斷收縮,刻意將己方擠在了一個包圍圈內,但他不能說,自己這邊已經是處於劣勢,靠著的不過是一口硬撐著衝突重圍的悍氣,若他說出實情,很多心理不過關的怕是當場就會泄氣。因而他隻是沉默的指揮者眾人一次次的突圍。
隻是,終究是不行。
他看著不遠處再次倒下的一個手下的背影,眸光幽幽閃閃,現在這種情況,也許隻有用那個東西才能博得一線生機了吧?
這樣想著,心中便已然有了決斷,他細長暗冷的眸子一眯,不再遲疑,伸手一把將之前說話的那個影衛拎起,朝馬車方向丟去,“地七,你去給王妃駕車,務必保王妃周全!”
那叫地七的影衛和他配合多年,雖一時不妨,但還是很快調整了姿勢,身子一扭,翻身便安穩落在馬車上,那駕車侍衛拽著馬韁的手早已因使力過度而發抖,若不是強自忍耐,怕是早已脫手,此時見他過來,忙將馬韁遞了過去。
地七接過馬韁一抖,駿馬長嘶一聲,撒蹄而去。
“老大,你要給我開路麼?”地七頭也不回的問道。他跟著影衛首領多年,見他突然將他趕來趕車,心知必然是準備突圍了。
“恩。”影衛首領仍是古井無波的一聲。
地七卻沒想到這竟然是自己此生聽到他說的最後一個字。
黑黢黢的夜色中,月光淡的幾乎不見顏色,一道猶如暗夜鬼魅般的身影光電一般朝馬車前方掠去,那裏幾丈遠處正蹲伏著大批的弓箭手和殺手。殺手按兵不動,隻有弓箭手按著固定的節奏朝疾馳而來的馬車射出一波又一波的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