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墨緊緊抓住林鷲的手,心髒仿佛被人使勁兒捏了一把,她能深刻感受到一個幼小孩童在惡魔母親的虐待下成長的那種恐懼與痛楚。
“我的臉上,也有一塊非常醜陋的傷疤——那是母妃留給我的紀念。”他揭開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本來麵目,紅褐色的疤痕顯露無疑。
“有一次,母妃主動約了父皇到屋裏用膳。”想起那個癡心又愚蠢的父皇,他冷笑了一聲,“曆代君王,從來沒有親自到冷宮看望妃子的先例。可是父皇來了,毫無戒備的來了,原以為迎接他的是母妃淚流滿麵、改過自新的懺悔,他萬萬沒有料到,迎接他的竟是一場,心愛的女人和她的奸夫早就合謀好的大火。”
林鷲嘴角溢出一個苦笑,“當時我也在屋子裏,大火霎間就吞噬了整個房間,父皇驚慌中大聲呼救,馬上就有人護駕將他救了出去。那年,我隻有七歲,被大火困在屋裏,濃煙將我熏倒的那一刻,一根燃燒的柱子剛好擦過我的臉頰。然後……德祥叔第二次救了我。”
黛墨眼前出現一片火海,一個男孩驚慌恐懼地大喊著‘媽媽救我!媽媽救我!’……
她顫抖的手慢慢覆上那塊疤痕,輕輕摩挲著,喃喃道:“這塊傷疤我見過,那時覺得它好醜,可是現在……”沒想到林鷲也有著如此悲慘的童年,年怪成年後的他變得如此冷漠——任誰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性格和人格都不會全無半點影響,多少要留下一點陰影的。
飄飛的思緒被林鷲突然覆上來的大手打斷,黛墨飛快的抽回他手中的手,結結巴巴說道:“不……不好意思,失禮了!”
林鷲深邃的雙眼看著黛墨,最終還是無力的放下手臂,歎了口氣,“哎……那時我好恨母妃,從來沒有哪一次有這般強烈的恨意。以前她發脾氣打我、罵我,我都安慰自己說‘母妃看見我就像看見了父皇,她其實不恨我,隻是恨父皇而已。’可是那次,是她親自將我哄到房裏的,她想將我和父皇都燒死在裏麵,好和她的情夫逍遙法外。”說到這裏,林鷲終於有了正常人的表現,咬牙切齒,眯起的眼睛裏射出仇恨的光芒。
“謀殺父皇失敗後,母妃多方周旋,巧言善變,為自己開罪。父皇終是相信了母妃的話,免了對她的責罰。”
“你父皇也是一塊奇葩,居然沒有殺掉你母妃。”黛墨插嘴道,這樣的皇帝,恐怕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林鷲望了她一眼,不置可否,“有一天,冷宮來了一位新禦醫,說是為母親診斷病情,我卻在母妃臥室裏看見,她和他絞纏在一起的身體……”他臉上有著深深的痛苦,誰也不知道,那個禦醫,就是千方百計想要和他母妃重修舊好的舅舅。
“終於有一次,在母妃熟睡的時候,我在她心髒上狠狠插了一把匕首……”
七歲的他殺死了自己的母親,十二歲那年,他又設計將舅舅引到冷宮,並將他永遠囚禁在冷宮的地牢裏。
林鷲的話,就像一把重錘狠狠捶在黛墨心上,她完全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畸形變態的兄妹戀,他的母親,不僅不是個合格的妃子,更不是一個合格的母妃。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黛墨眼眶有些發紅,她寧願他永遠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潛意識裏,她不想走近他的內心。可是這個人的內心就似一塊磁鐵,強有力的吸引著她,讓她無法不去窺視。
“哈哈,傻瓜,這是我編的,你也相信?”林鷲一掃之前的陰霾,露出了一個真心笑容。很多年了,他都不曾這樣笑過,甚至連皮笑肉不笑的時候都少之又少。
在這個女人麵前,他卸下了所有的偽裝,反倒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
黛墨不信,編的?那些事情是編的,那地牢裏老頭呢?也是編的?
她正想開口說什麼,突然暗門被人打開,高楓和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等他們走近黛墨才發現,高楓是被人點了穴推進來的,而推他的人自然是後麵的中年男子。
這個人化成灰她都記得。就是他,損壞她全身筋脈,廢掉她所有功夫,讓她體味了冰與火的極度痛苦滋味,以至於後來所遭遇的種種,都和他脫不了幹係,說不恨他,那是絕不可能的。
而且,在承德殿上,就是他最先控製住了逍遙尋,要不是因為他,旌汲和逍遙尋就不可能被關起來,自己也不會受辱。
黛墨冷嗤一聲,“哼,這不是……楚夏的師傅嗎?你怎麼會在這裏?”
“叛徒,快放開我!”高楓大叫道。
中年男子全然不顧他們兩人的冷諷唾罵,大步走到黛墨身邊,遞給她一碗藥水,“快喂公子喝下。”
黛墨不接,哼一聲將臉扭到一旁。
中年男子也不生氣,心平氣和的對林鷲說道:“公子,喝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