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地歎了一口氣,穀少倫拿出紙巾,將床頭櫃、梳妝台上他和趙可晴的合影都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又站在床上,把那幅巨幅照片也仔細地擦了一遍,才從梳妝台的抽屜裏拿出一個精美的小本子,上麵記錄著他們穀家所有人的生日、喜好、特殊記念日。
穀少倫一頁一頁地翻著,一滴淚滴在本子上,他一慌,忙扯過一張紙巾,細細的按壓,吸幹上麵的水漬,可是越慌就越亂,一不小心本子掉在地上。穀少倫忙俯身撿起來,撣了撣上麵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灰塵。
也就在撣的時候,從本子裏掉出一張紙,展開一看,是一張醫院確認有孕的化驗章,上麵的名字是趙可晴,日期是五年前的六月十六日,化驗顯示趙可晴那時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穀少倫握緊了手,可晴,為什麼你不告訴我?
正想攤平手上的紙,卷起的一角上露出一個娟秀的字體吸引了穀少倫的目光。他迅速把單子攤平,翻到背麵,果然有一行小字:今天是個讓我高興的日子,因為我知道我有了少倫的孩子,而且還是我的生日,如果他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原來隻是想給他一個驚喜,穀少倫原本有些不快的心,也飛揚了起來。可是等等,六月十六日,他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這個日子他好像很熟悉,可是絕對不是家裏什麼人的特殊日子,至於趙可晴的生日,他也是從沒記過的,那麼這個熟悉感是從何而來的呢?
沉思了一會兒,猛然間,他跳了起來,五年前他不是查到這一天是趙可晴去拿掉死嬰的日子嗎?因為這個原因,每年的這一天,他都會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裏大醉一場,可是,那天居然還是她的生日,天呐!他都幹了些什麼?
他仍記得那天她把他叫回來之前,他正跟他其中的一個女人在酒店開房,要不是詫異於趙可晴當時強硬的口氣,他絕對不會回家;而也是在那天,他用毫不在乎的口吻談論著被他吞並的趙子波的公司,並把她推倒,使她失去了孩子,可是他竟不知道那天也是她的生日,是她嫁給他之後的第一個生日。
閉上眼睛,穀少倫的臉上溢出兩行清淚自語道:“可晴,看到這個之後,連我自己都覺得無法原諒自己,我又拿什麼去要求你的原諒,你叫我以後用什麼信念支持自己活下去?
猛然間一陣電話鈴聲驚醒了滑坐在地上的穀少倫,是的,這間公寓的一切都沒有變,連電話也通著。穀少倫毫無知覺的拿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穀少澤著急的聲音:”老哥,你沒事吧,怎麼又跑到那裏去了?爸媽都擔心死你了……“
穀少倫不去理會弟弟的關切的語氣,隻是機械式的掛上電話,一句話都不說,現在的他不想聽任何人說話,也不想見任何,隻想靜靜地呆在這裏。
穀少澤聽見電話那頭被人接起又放下,心裏不安了起來,回頭強撐起一個笑臉,對爸媽道:”哥說他在那兒收拾一下,沒事的,隻是他沒開車,讓我去接他。“說完匆匆上樓拿了鑰匙就出門了。
當穀少澤用穀少倫當年放在家裏的備用鑰匙箱開公寓大門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可是屋裏一盞燈都不亮,這讓穀少澤心中的不安又加深了幾分:”老哥,你在哪裏?“穀少澤不得以大聲的喊著。
可是依然一點回音都沒有,穀少澤歎了口氣,借助手機的光線往樓上走。這裏他也來過幾次,不過每次都是像這樣來找穀少倫回家的,他們怕他一個人住在這裏想不開。
推開臥室的門,穀少澤摸索著打開吊燈,就見穀少倫呆呆地坐在床邊,手裏緊緊握著什麼東西,長籲了一口氣,語帶責怪地走到穀少倫身旁道:”哥,你剛才怎麼不應我一下?“
見穀少倫仍舊動都不動地背對著他,以為是他生氣自己到這裏來找他,因拍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哥,我們回去吧,媽媽真的……“說到這裏,忽然就停住了,不可置信地轉到穀少倫的麵前,看著他鐵青的臉,嚇了一跳,顫抖著手探了探穀少倫的鼻息,一顆懸著的心放回了肚子裏,還好,隻是臉色不好,沒有出什麼大事。
可是為什麼他理都不理自己呢,穀少澤又有些慌了,忙用手在穀少倫眼前揮了揮,而他卻仍然視若無睹地坐在床邊,不言也不語;穀少澤伸手想拍拍他的臉頰,可是一觸及穀少倫的臉,就像觸電一樣,快速退開,半蹲到穀少倫麵前,仔細檢查,卻發現他除了臉色鐵青外,雙眼也毫無焦距地看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