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賜死(1 / 2)

長央宮內,燭火通明,卻籠上了一層散不去的陰翳。

太後獨自端坐在蒲團之上,一手頗有節奏地敲著木魚,一手五指並合立在麵前,雙眸微闔,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思悟的世界當中。

在她的麵前擺著一張檀木桌,上麵所擺的靈牌,上麵所雕寫的名字,正是剛駕崩不多時的先帝。

燭火跳躍,燃香的味道濃烈地染遍了房中每一個角落。

“嘎吱——”房門陡然被人從外麵推開,天上的月光迫不及待地傾瀉了滿地的月華。

慢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帶著種刻意的沉重。

終於,腳步聲停了下來,影子將她羸弱的身軀整個籠罩,“太後以為你每日吃齋念經,父皇的靈魂便真的能夠被超度嗎?”

太後渾身一僵,敲木魚的手停頓在半空,稍許,才回過頭,臉上帶著微笑,“桓兒,我還是喜歡你喊我母後。”

楚桓垂眸,冷睇著她,帶著嘲諷,“太後別說笑了。太後尚不將父皇當夫君,可以隨意誅殺,又怎會將朕這個毫無血緣的孤兒當做皇兒?朕向來有自知之明,自不會巴巴貼上去討人嫌。”

太後手一顫,半晌才輕喃:“我曉得你恨我,可我也是迫於無奈……在這皇宮,不是他死,便是我亡,為何你就不能體諒一下我呢?難道,唯有我死了,你才覺得是理所當然嗎?”

先帝,那是怎樣一個狠心絕情之人,唯有她一清二楚。當年她為他的花言巧語所惑,不顧一切,甚至是拋下自己的骨血跟他來到陌生的東月國,來到了這個人吃人的可怕深宮,那便是將所有生的希望都放在了他的手上。

卻萬萬沒有想到,他竟是一個多情而涼薄之人,他的甜言蜜語不隻是對著她一個人的,而是數不清的女人。他的後宮有那麼多的女人,所有人都在爭奪他一個人的寵愛,甚至為了這些寵愛,那些女人不擇手段,爾虞我詐。而他,則是聽之任之,有時還會因此而感到虛榮。

本來,她一直以為他能夠成為她的天,能夠將她嗬護周全,可是殘酷的事實卻是,她沒有得到他的保護,反而為了自保而變得心狠手辣,變得不再像自己。或許她該感謝他的殘忍,因為變得夠狠,所以宮中的女人來來去去,新的換了舊的,最後隻有她留下了。

可是,縱使她是陪在他身邊最久的女人,他也沒念半點的情分,臨駕崩之前竟認定她狼子野心,要將她置於死地。她別無退路,唯有下手為強,先一步將他送下地獄!隻是,因為此事,她與桓兒徹底決裂,他視她為殺父仇人,再也不念往日的母子情分。

今時今日,他便是跟她索命來了吧?

“你害死了父皇,我承認我恨你,但是不曾因此而想要剝奪掉你如今的一切……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她動了心思!”楚桓冷笑著,眸底卻是猩紅一片,湧動著激動的紅芒,“你永遠不會明白,她對我來說有多重要!我千辛萬苦才將她帶到我的身邊來,而你——你竟然背著我放她離開!”

太後微微一怔,沒想到他對薄歡的癡戀已經到了這種病態的程度,“桓兒,你醒醒吧,阿歡她有夫有兒,她的夫君深愛著她,她亦然,她不愛你!你的強留,隻會令她痛苦!你若是真的喜歡她,便該還她自由,將她的幸福還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