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下令殺的人,禦林軍心中了然,自然是那倒了八輩子血黴的馬夫。
本來楚桓是沒打算要殺那馬夫的,方才也不過是裝樣子想要嚇唬嚇唬薄歡,卻沒想到她竟然會主動為那馬夫求情!
她的一切,都隻能是他的,包括她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欲,而那馬夫竟敢當著她的麵奪走了她的惻隱之心,他自然不能再活在這世上了!
楚桓下必殺令之後,陪著薄歡行走,臉上卻是淡風輕,輕鬆自在得緊。
“在整個東月國,能夠這樣與我並肩而走的人,唯有你一人。”他笑著,低頭看薄歡的表情反映,鄭重地下了結論:“所以,死黑麵,你應該要感到榮幸與驕傲。”
薄歡無語,半晌,才嘲道:“我又不是東月國之人,根本沒有必要對你俯首叩拜,又哪裏來的榮幸與驕傲之說?”
楚桓也不生氣,反而笑嘻嘻地說道:“如果你想要當東月國之人,也並非不可以,而且還可以與我並肩而走一輩子!怎麼樣,死黑麵,你要不要當我的皇後?”
要當皇後,也不是當你的好嗎?
薄歡又想到了遠在邙臨的蕭玠,暗中湧起一股又酸又脹的情緒,不過很快便被她壓了下去,隻是也沒有說出心底話來打擊楚桓。
到了這個時候,她自然已經認清楚,阿桓已經不再是當初在方州那個喜怒哀樂全擺在臉上的真性情男孩了,激怒他,對她沒有一點的好處。
可是她沒有說話,楚桓卻當做是她在考慮自己的建議,心中頓時一陣激蕩,然而很快,他臉上的激動與歡欣便煙消散了,隻留下一臉的僵硬。
他停下了腳步,望著一個方向,目光沉沉,其中仿佛暗藏了無數錯綜複雜的情緒。
薄歡感覺到身邊的人突然停下了腳步,不由好奇地回頭,看到他臉色不對勁,正盯著一個角落出神,也不由循著他的目光往那邊望去——
隻消一眼,她便渾身一僵,臉色微微發白。
那邊綠色盎然的禦花園,有一個八角亭,而在那八角亭上,坐著一個身著華服的女人,似是正在對著前麵的景物發怔。在旁邊,有宮女在燒火爐,有宮女在半跪著奉茶伺候,腳下還跪著一名宮女在兢兢業業地為她捏腳。
這般高高在上的優越待遇,是她在陽城薄府不曾有過的,那時甚至不敢多想一星半點兒!因為,在薄府,她與她的子莘,是那般的卑微,甚至一個三等的家仆都能騎到他們的頭上!
女人很美,哪怕是已經有些年紀了,但是如畫的眉眼風韻猶存,可想再年輕一些,該是怎樣的一個風華絕代的大美人!
果然,隻要長得好看,隻要有勾人的資本,不管還是不是完璧之身,照樣能令男人趨之若鶩,甚至連皇帝都可以不去介意!
薄歡看著看著,雙掌慢慢握緊,唇角不自覺地往上彎起,帶出濃濃的嘲諷之意,眸底卻是一片冰寒,甚至帶出一絲絲的怨恨來。
還當這輩子都無緣再見了,卻沒想到,原來你跑來東月國享受至高無上的太後待遇了,我的母上大人!
沒錯,眼前這個三十出頭的美豔婦人,正是當初在父親去世不過一個月,便拋棄了她與子莘與野男人私奔了的母親!
隻是她萬萬沒想到,與她苟合的野男人,竟然會是東月國剛駕崩半年的先帝!亦或者是說,當初那個野男人不是東月國的皇帝,而是在她輾轉了好幾個男人之後,覺得隻有皇帝才是最佳的選擇,所以最終進宮跟了皇帝?
凝視著那斜坐在椅上,故作憂傷落寞的太後,薄歡禁不住冷哼出聲,臉上的嘲弄之意愈發的濃了。
“死黑麵,你認識太後嗎?”一邊,楚桓終於平靜了自己的情緒,正懊惱著因為自己的出神而疏忽了薄歡,卻不想一回頭,看到她也正望著太後,一臉的嘲諷。心下好奇,不由地問了出來。
薄歡緩緩地將視線從太後的身上收回來,淡淡地說道:“不認識。”
“哦。”楚桓心裏不大相信,因為她的表情太過於異常,不過看她神情淡漠,似不欲多談的樣子,是以也沒再多問,而是轉移了話題,“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去見見你的寶貝疙瘩們吧。”
“好。”薄歡點頭應是,跟著他離開,再也沒有回頭多看那亭中的太後一眼。
楚桓將薄歡帶到一個叫蘭倚宮的寢殿,她才剛剛跨過門檻,便聽到裏邊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那脆響的啼哭,就好像是一個悶拳,生生地打在了她的心口之上,疼得不能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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