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1 / 2)

永徽二年正月二十三,江南入春。池州位居長江南岸,雖然氣候回暖,可陰雨綿綿的天氣仍舊持續了好幾天,冷到了骨子裏。

深夜,池州城外的荒野,離九華山不遠的一處平原,一位白袍中年人站在草地上,神色平淡。雨點像長了眼睛一般,下落的途中紛紛繞過他的身軀,詭異莫測。隱隱約約地,響起了微不可查的沙沙聲,不是雨點砸在草葉上的聲音。

微雨眾卉新,一雷驚蟄始。

二十多人在月光下露出了身影,團團包圍,目光統一投向中間的白衣男子……

大陸戰亂平息後,明月帝國攻城略地,力壓群雄,幾可稱之為一統天下,迎來了永徽盛世。百廢待興之際,唯獨傳承數百年的各大世家以及背。景深厚的數大門派並無傷筋動骨,可其中的暗流湧動,不足為外人道。

天下高手之多難以估量,可若論門派勢大,非天池十二宮莫屬。白衣人四周二十餘人,有十二宮宮主七人,副宮主十二人,供奉長老等,天池高手幾乎傾巢而出。

十二宮,兩年前或許還應該稱之為昆侖。不知為何,突然間內亂橫生,昆侖諸多長老及一二代弟子紛紛反目,先後成立了十二批勢力。各自奈何不了對方,卻又不肯離開昆侖,故而默契地占據一方山頭,幾次談判後成立了如今的十二宮。內耗常有,可遇上江湖大事,卻又抱成一團,雖然叫人霧裏看花,可由昆侖變為十二宮的地位依舊不可撼動。

強大如四大家族、懸劍閣、天機武庫等老牌勢力,也隻能稱作一方霸主,天池十二宮卻是穩穩壓住各方勢力的一尊大佛,俯瞰世間。

十二宮宮主俱是當世屈指可數的武道高人,不說搬山填海這等神仙手段,可要說一指裂山,並非無的放矢。

今夜,十二宮宮主,除去閉關四位以及被白衣人斬殺的二宮主,其餘七人悉數到場。

白衣人抬頭凝視夜空,對四處堪稱當世最為豪華的戰鬥陣容視若無睹,喃喃道:“好晶瑩的雨珠啊,可惜……”可惜什麼,或許是對自己此次生還的不抱希望?亦或是還心有牽掛夙願未了?沒人在乎。

在場七位宮主中,或許也隻有七宮主的境界堪堪能望其項背,大致看出了男子的心不在焉。七宮主出奇的年輕,相貌端正,當得玉樹臨風四字。身披當年昆侖時期沿用至今的黑白相間練功服,並不冒犯地輕輕踏出了兩步,緩緩道:“師叔,你這又是何苦?”

白衣人淡淡一笑,看著麵前這位風頭最顯卻為人謙和的後輩,搖頭道:“師兄當年傳位給我,特意點出了一個年輕人的名字,叫秦觀禮。若是昆侖未遭大變,想必如今天下所有人都要尊稱你一聲秦宗主而非秦宮主了,你不失落?”

七宮主,既秦觀禮一怔,微笑道:“我們做晚輩的,尊師重道埋頭修行便是,觀禮隻能說是辜負了師伯厚愛。”白衣人含笑點頭,雙手依舊背負身後。

“嗬嗬,這你也當真?”九宮主是為嬌媚女子,年紀卻是要比秦觀禮大了不少,輩分與白衣人相同,說起話來自然沒有多客氣,調子半媚半陰說道:“掌教師兄當年執掌昆侖,論修為論處事論品行,我們幾個師弟師妹都心服口服。可要說他英明一世,被殺前竟然傳位給陳師兄你,我第一個不相信。”當然,她特地咬住了那個“殺”字。

場的天池各宮宮主,大多都是長老一輩,自然知道當年的醜事,不約而同地點頭讚同了九宮主的說法。

……

十年前的昆侖,劉、陳兩位師兄是被上代掌教寄予厚望的接班人,劉師兄四麵逢源待人有禮,最得人緣。陳師兄性子灑脫,看似對任何事都無欲無求,所以難免不合群了點。不過,當時的師兄弟們沒有說出口另一個理由,陳師兄的修為不能說是精深,而是一騎絕塵!其餘人在他麵前,難免自卑。掌教師尊當時便已蓋棺定論:昆侖傳承千年,八百年前有秋葉祖師羽化飛仙,乃史載唯一位列仙班之人,唯有今陳玄宗可與其一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