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我身為執筆官，或是聽多了故事的緣故，丫鬟們口中很粗糙的故事，被我下意識的填充潤色，居然也十分清楚展現在了我的眼前。
那時的卓文君也好，她的夫君也好，他們之間的一點一滴、一字一句我都如同咱他們的身邊親眼看見聽見的一般，那結尾給予的令人無法承載的悲傷，竟也讓我徹夜輾轉難眠。
如果我是卓文君定無法從這場涅槃中重生，不能如此風輕雲淡的看待周遭的一切。甚至開始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放下了放開了，那無畏的外表不過是她給自己上的一層偽裝，她的內心其實……其實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鍾離溪不是也說了麼，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她會去猛哥的店裏喝酒，她要借酒消的愁也許正和她的夫君有關呢？
至少從我的角度去看，如果她真的愛過她的丈夫，那這並不是一個凡人所能承受的痛苦。
“瞧你的模樣，定是丫鬟們多嘴說了什麼。”
第二日再見卓文君的時候，因為昨夜未睡好，我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眼睛下方還頂著兩團重重的青黑。卓文君隻是看我一樣，一開口便說了一個準。
“不……”
“不用替她們辯解，我不會去責罰她們，”我剛想開口爭辯就被卓文君打斷了，她有些憐惜的看著我的眼睛，搖了搖頭，“就是知道會是這個後果我才不曾全說的，那些丫頭們怎麼……怎麼就是不明白呢……”
“她們……他們也隻是出於好意啊……”瞧著似乎瞞不住，我不由訕笑的接了口。
卓文君看了看我，並不置可否，像是想要從那個話題裏逃開，立馬換了件事情同我說，亦換上了開心表情：“不說這個了，憶兒你可記得王叔上次在酒宴上提到的琴技非常好的人。”
司馬相如？
卓文君這般一提，我才猛然注意到，因為太過沉浸卓文君之前的故事，我都快這個似乎是正主的人了。
我點了點頭，“我借住在王大人家裏的時候，他便已經來了，本王大人說是要帶我和鍾離溪去拜訪的，不過王大人因為臨時有事就被耽擱先來了，再來我有被請到了這裏做客，其餘便不知道了。”
“阿翁似乎決定請他，”卓文君眨了眨眼睛，“畢竟那日很多人不願相信他的琴技第一，而他又被王叔當做上賓招待，惹得不少人好奇，阿翁也來了些興趣。”
“就是說，我們也可以一睹他的風采了？”我聽卓文君說著，點著頭順著說道。
“那場酒宴我們大概是參加不了的。”卓文君吐了吐石頭，略顯尷尬的說道：“我歸家一月未滿，不太適合見客出門，雖然阿翁平日很縱容我，可是這一次，他的宴請名單上不少大戶大官，我再出現，總是不好的。”
卓文君雖是這樣說的，我卻並不能在她的臉上找到一絲的遺憾，在心裏訕笑了之後，試探的問道：“那文君就打算乖乖不見了麼？”
“這怎麼可能。”卓文君對著我眨了眨眼睛，從懷裏掏出了卓王孫的請帖，“我知道他現在住在哪裏，也從小廝騙來了這個，我們親自去給送去如何？”
這……這……這不是胡鬧麼？
雖然鍾離溪和蘇漠總愛說我不顧正業，做些不該做的事情，可……可比我眼前的卓文君來，我真的覺得我做的那些都是不是事！
“文君不是不能出門的麼？”微微驚訝後，我不由提醒起她。
“你何時見我守過這個規矩。”她衝我眨了下眼睛，“要是我真守了，此時我們能這般要好，你又能在這裏麼？”
這話聽著是不錯的，不過真是因為我們是因為你外出的時候才相熟的，所以卓王孫才把我請到他的府上來陪著你的吧，總覺得卓王孫的意思是不讓你在四處亂跑，而不是拽著我四處亂跑。
“怎樣？要去麼？”卓文君晃了晃手中的請帖，目光灼灼的瞧著我，“憶兒？”
真是被你打敗了，我在心裏輕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答道，“去。”
“不過……文君你不是就準備這副打扮出門吧？”
“自然不是，我雖然愛玩，可也不想鎮上的百姓們在對我多些什麼意見。走，來看看有沒有適合你的衣服。”
卓文君把我拉到了她的房裏，從角落裏拖出的衣箱上沒有半點的灰塵，打開了之後，裏麵幾乎放滿各種身份男子穿的衣服，甚至……大小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