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記叮嚀,論我春風調(2 / 2)

“十七也快說媳婦了,我看那村有相當的,先尋摸尋摸,到時候二嬸給你保媒。”明文聽了抿嘴含笑,卻見革二嬸將手伸進褲兜裏,掏出幾張疊在一起的錢來,外麵的幾張是五塊的,還有兩張是十塊的,而最裏麵的是幾張一元、五角和兩角的,其間又夾雜著幾分錢的硬幣。革二嬸抽出一張五角錢,遞給明文,“來孩子,拿著,快過節了,你家要是沒雞蛋二嬸家有,你放這麼長時間豬也怪累的,別跟二嬸客氣。”說著她拍了拍明文的肩膀。

明文高興地接過那五毛錢,聽革嬸又問:“你家二哥上地鏟地去了吧,我也該去了。”明文點頭。說著話革二嬸拿起鋤頭,和明文哥倆一同走出院門。這時候見村裏的婦女和男人都扛著鋤頭,陸續走出家門,去地裏給生產隊幹活。

明文和明章兩個斂了十幾頭豬,小跑著朝村東頭的草地趕去。明章一邊走一邊對大哥說:“大哥,老革家咋那麼有錢呢?”明文拿鞭子抽了一下要往苞米地裏鑽的一頭白豬,說:“聽爸說他家原先是在城裏做買賣的吧,後來回咱農村了,再不就是他們家的親戚有錢,反正打我記事起我就記著他家過得挺好的。”

明章欣喜地又說:“大哥,這回你也有錢了,咱倆多買點好吃的,給老妹和老三,咱哥幾個分著吃。”明文輕聲一笑:“哎!這錢能歸我麼,我得給爸呢,爸說加上編炕席、茓子的錢,將來沒準什麼時候攢夠了,要買一輛自行車呢。省著你上學要走十幾裏的路。”明章聽了驚訝地問:“那得多少錢呢?”

“一百多塊呢?”“唉媽呀,那麼貴!”明章聽了哥哥的話嚇了一大跳,繼而又疑惑地問道:“那爸天天上地幹活不掙錢呢?”明文笑道:“這一年一年的真不知你咋過來的,整天往學校跑你還真不知咋回事,咱媽沒得早,爸一個在生產隊掙工分,到年底剩不了幾個錢,年成不好的話,幹了一大年,不欠生產隊的就不錯了。”明章聽了默默地點頭。

一路行來,村路兩側綠樹環抱,楊柳清新滴翠,榆錢多情釋懷,路邊上綠草如茵,不知名山雀林間嬉戲,無重數野花坡上綻香。林間參差點綴結子花草 ,枝頭常見喜鵲報來春光。

明文輕搖手中鞭,肥豬們也早熟路途,不多時便來至村頭的山坡草地,早見車老板張三叔在那悠閑地放著幾匹馬。更聽見河溝裏水聲潺潺,又看波光閃閃,“大哥,裏邊有鴨子在戲水。跟別的鴨子好像不一樣。”明文忙擺手,“小點聲,老二,是水鴨子。”說著貓下腰從地上撿起一塊合手的土塊,用力向水中撇去,顯然,明文的‘飛鏢’沒練到漢代李廣射箭的水平,兩隻水鴨子不待那土塊落水,就早已經騰空而起,逃之夭夭。哥兩個一見鴨子飛走了,都覺得可惜,明文說:“沒事,哪天大哥整兩盤夾子,往這小河邊山坡上,或是林帶裏一下,管都不用管,放完豬回來,到這就撿雀,咱家四叔和老叔都會做,烤著吃,或使用黃泥包好,扔火堆裏一燒,老香了。”

明章他們一家人隻有過年或許能吃上一回豬肉,更別說什麼回山禽野味,大哥的一番話說得明胃章嘴巴直流口水,忙問:“你經常吃?”明文不屑道:“那是自然,你經常上學,就沒這個口頭福了。”明章又莫名地問:“大哥,那你今天為啥不帶夾子呢?”明文遺憾地說:“我那幾盤夾子早幹碎了,哪天有功夫在做。”接著明文又說:“沒夾子也不要緊,今天你等著我,我上稻田地裏,不用釺子,空手都能抓幾隻蛤蟆,扒了皮,放上點鹹鹽,再倒上點豆油,那家夥才香呢!”

“我吃過兩回,成香了,爸給我做的。”說著話明章饞得直伸舌頭,忽而又撓了撓腦袋,說:“大哥,我看你這一天溜溜達達地放牲口,有吃有玩的,真有意思,我都不想念書了。不過怕爸不讓。不知你那時候咋不念書的?”

明文得意地說:“念書多沒意思,整天起早上學不說,還得看老師臉色。想不念書我給你出一招。”“什麼招?”“你的頂得住咱爸這頓鞋底子。”明章明了:“就是挨揍唄。行,我能挺住。”明文一拍明章的肩膀,“好兄弟,等你不念了,和哥天天來放馬牛、豬羊,還打雀吃。”明文一指這一帶小山坡,說:“我天天從這過去,再往東南就是豬場,繞一圈豬就吃得差不多了。待到太陽卡山,就溜溜達達回家,比上地幹活強多了。”

放馬的劉叔看見明章和明文嘮個沒完沒了,便問:“老二,你不他媽上學跟你大哥在那嘮什麼玩意呢?等我回去告訴你爸收拾你呀?”明章聽了忙告別大哥,一溜煙似地朝豐穀村那邊跑去,明文又叮囑:“慢著點,過橋加點小心。”前麵不遠河溝上就是橋,橋修得很結實,也算寬闊,如果不故意往下跳,很難掉進下麵那裏兩米來深的河溝裏的,不過明文還是依照楊自厚的叮囑又叮囑了明章一番,隨即揮著鞭子,將豬繼續向草茂盛的坡下趕去,口中還一邊哼著:‘東方紅,太陽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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