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是人最容易打瞌睡的時間節點。為了防止出現紕漏,巡城營的人會在這個節點上換班,按照劉皮耳以往的勘察來看,白子賢在換班後,會經過第七巷道,穿過流花巷,轉兩個彎,就會到他的那個獨居所。
在第七巷道和流花巷交接的位置,是一處拐角,還有一條暗溝,最近因為天寒,將暗溝凍住了,益民處的人正在維修,這個時候,那道開口上還敞著,是劉皮耳的最佳埋伏之地。
劉皮耳打算埋伏在此,給予白子賢一舉必殺之權。
等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有一個瘦高個兒搓著手,使勁兒踏著腳,朝這邊走來,一邊走一邊還緊了緊腋窩,夾緊那裏擺放的繡月刀,丟了繡月刀可就相當於丟了巡城營的憑證,那可不單是丟飯碗那麼簡單,更是掉腦袋的事情,白子賢向來惜命,怎麼可能在這等事情上大意了。
“呸,什麼勞什子鬼天氣,這麼冷,難不成不打算開春啦?”在白子賢說這句話的時候,上天似乎有意佐證他所說的冷,稀稀拉拉的雪花再次降落,這個可讓白子賢鬱悶得“操”了一聲,忙不迭小跑起來,想要早點回家,躺在炕上,至少有點暖和氣,沒那麼難受。
走過那道暗溝敞口處時,白子賢幾乎是下意識的,瞥了一眼,沒有見到任何物事,才放心大膽的朝著流花巷轉去,可在他踏入流花巷的第一步之時,卻聽到腳下傳來嘭的悶響,像是一團啞火的爆竹,在這裏喧鬧著除夕夜快來了。
“這些猴崽子,瞎搞。”白子賢知道,流花巷這裏小孩子特別多,都是不知道老爹姓甚名誰的孩子,在這兒尾隨老娘紮堆過日子,每日價都是上房揭瓦,下河摸魚的主兒,最近更是玩起了“爆竹手上飛”的行徑,這不前幾天都有一個孩子因為一時間沒有將爆竹從手上飛出去,愣生生給炸爛了白嫩嫩的小手掌,起得他老娘把他屁股蛋兒都抽中了。
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白子賢的心倒有幾分安靜了,櫃子裏的陶罐裏,已經存了四千六百九十文銅子,等到存夠了五千文,就可以托媒婆張三嬸給撮合撮合,娶一房流花巷的帶崽娘們兒當老婆,日後這日子可就過得有盼頭了。
白子賢走出第二步,踩到的是藏在學裏的冰,喀喇喇直響,完全要把它搓成碎末似的;走出第三步時,白子賢什麼也沒踩到,可就在這時,他停住了腳步,似乎再超前一步走就是萬丈深淵,隻要他膽敢踏入,那麼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白子賢還沒有娶媳婦,他不打算在這裏死掉。
況且,身具三星實力的白子賢,他也不相信在宙悟城,還有非官方的人能幹掉他。
為謹慎起見,白子賢停腳喝問道:“何方人士,既然來了,又何必藏著掖著,辱沒了大好的英雄名聲?”
聲若寒風,在流花巷內來回穿梭,卻聽不見半個人的回響,似乎方才的心生警兆,都是莫須有的調皮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