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深秋。濱海大學的校長高文斌獨自一人坐在校長辦公室。他身上穿的是簡單的白色半袖襯衣搭西褲,花白、稀疏的頭發雖然殘留不多,但梳得整整齊齊。鼻上架著一副高度數的近視鏡,眼鏡後是一雙深邃的眼睛。校長室擺設更是簡單,僅有一盆蘭花,一張辦公桌,三個沙發、兩把椅子以及一牆的寫完了注釋的書籍。當然還有牆壁上的一副楷書,上麵寫著“自省”,那是他在接任濱海大學校長的第一天自己親自寫的,意在提醒自己。高文斌是中國老一代知識分子的典範,不抽煙不喝酒,潔身自好,做事踏實,結婚三十年沒跟老婆紅過眼。別人詢問他意見,他總是說好、好。即使發生十萬火急的事情他也會心平氣和、慢慢吞吞的解決,有的人甚至把他稱為“好好先生”。但就是這樣一位“好好先生”卻讓已經將近衰敗的濱海大學重新煥發了生機。十一年前,他力排眾議將濱海大學遷至T市,也正是他讓濱海大學成為了全國前十的高校。
但是此刻的他眉頭緊皺,那雙深邃的眼睛布滿了血絲,顯然已經很長時間都有休息了。白發在這幾天飛速的增加,現在已經遍布了他的頭頂,讓人看著不禁有些心疼。校長室內煙霧繚繞,空氣差的令人感到刺鼻,本來幹淨整潔的寫字台上淩亂不堪,上麵擺滿了文件夾和一張張照片。自製的煙灰缸擺在他的麵前,他正在抽煙。他是個沒有煙癮的人,可此時煙灰缸裏堆滿了煙頭。
“咳咳咳。”高文斌手掩著嘴,發出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像是要把肺都要咳出來似的。他抬頭看了看表,神色有些焦急。看樣子他是在等人,而且等的人貌似對他很重要。
“已經晚上十點了,他怎麼還不來。唉,急死我了。這可如何是好。”高文斌急的有些慌亂,當年文革時被打進牛棚時他都很鎮定。他站起身,在房間內不住的踱步,一圈接一圈。窗外傳來一陣風雨聲,高文斌愣了一下,他都不知道外麵已經下起了大雨。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外麵漆黑一片,隻有一道道閃電好似銀蛇在空中亂舞。等等!那是什麼!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空無一人的操場上!隨著閃電帶來的暫時性的光芒不停地飛速向前移動!那個黑影好像感覺到有人在看他,它起頭看著窗戶後的高文斌,一道閃電劈下,高文斌看見了他的臉!那是一張燒焦了的臉!高文斌一驚,嚇得不禁向後退了兩步,手扶著胸口喘了喘,然後摘下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等他再向外看去,黑影已經消失了。
這時,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很快敲門聲響起。高文斌定了定心神,清聲道:“請進。”他知道是誰來了,他等這個人已經等了三天了,整整三天他都在學校的校長室等他,連家都沒回。
門開了,一隻手首先出現在高文斌的眼前,那是一隻很白嫩的手,猶如用白玉雕琢而成,潔淨無瑕。手的主人很快出現在高文斌的眼前,那是一個男人,他的頭發亂的如同鳥窩,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嘴唇緊抿。他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手裏拿著一柄黑色的雨傘,黑色的傘麵上繪著金色的花紋,像是一個圖騰,古老而又神秘,但最奇特的是這個男人在這種下雨天居然還帶著一副漆黑的墨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