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莫洛的秘密(上)(1 / 3)

火!衝天的火光!

梓羈置身在血一樣鮮紅的烈焰當中,到處都在燃燒,灼燒著他的軀體,他大叫,拚命地奔逃,卻怎麼也逃不出火的地獄。耳邊聽到很多人在呼救哭號,有小孩和女人的聲音,但除了火,他什麼都看不到。

一隻白玉一樣的手臂穿過了烈火,抓住了他的手,帶著非常清涼舒服的感覺把他拉出了烈火,拉到了一間屋子裏。

這是一間很奇怪的屋子,肅穆靜謐,四壁都是灰白色,梓羈走在地板上,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屋子裏的一切都是一種不知名的金屬製成的,透著柔和的反光。屋子的盡頭有一個巨大半圓階台,十幾個白衣人分散地站在其上,這些人形體優美,膚色健康光潔,有男有女,似乎在進行一種虔誠的儀式,梓羈走進來,他們沒露出一點驚訝之色,相反用一種期待的眼神注視著他。一個金發老者拿著一個日冕一樣的東西,交給身邊一個女人,女人捧著這樣東西盈盈地向他走來。

看到這個女人,梓羈全身一震,他見過這張麵孔,卻想不起來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但他肯定自己見過,因為世上最美的女人你隻要見過一眼,不管過了多久也不會忘記。女人微笑著把“日冕”放到他手上,她的目光很溫暖,包含著諸多的情感,溫柔,關心,信任,鼓勵,期待,似乎他們早已相識,彼此有著非同一般的關係。

女人拉著他的手,既清涼又舒服,剛才就是這隻手把他帶出了火的煉獄,那個金發老人,雙眼灰蒙蒙的,看不到眸子,他竟是一個瞎子,他走到一堵牆前,推開了一扇窗。

窗外是一個梓羈怎麼也想象不到的奇異世界,兩座全金屬的通天建築直插雲霄,在它們周圍錯落著一個金屬建築群,幾個奇形怪狀的飛行器穿梭其間。

老人喃喃地說了一句:“願神原諒我們!”

接著梓羈發現自己飛出了窗戶,仿佛有一種神秘的力量把他推了出去。

等他完好無損地落到地上,周圍已經是另一個世界,他站在冰原上,無邊無際的銀白色冰原從他的腳下延伸到世界的盡頭,遠處一團黑漆漆的東西飛速向他靠近,在冰麵上劃出千萬道黑色光痕,梓羈好像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頭在攢動,他不知道它們是什麼,但是卻非常害怕,從未這樣的怕過,他開始在冰原上跑,不敢回頭,但是能感覺到它們越來越近,馬上就要抓住他。忽然腳下一空,冰麵裂開了,他掉入了冰冷刺骨的水裏。

冰水灌進了他的身體,梓羈感覺自己要死了,模模糊糊在水的波紋中,看到了一張絕美的臉,是那個女人。

但是這張臉上現在寫滿了憤怒,恨之入骨的憤怒。她拉開一張弓,一支銀箭呼嘯著射來,梓羈眼睜睜看著箭頭刺破水麵,在眼前急速擴大,噗嗤一聲,穿腦而過。

梓羈大叫著坐了起來。新的奇怪的夢,和他以前的夢不同,但好像出現了同一個女人。

這裏是一間用樹枝搭成的草屋,空間很狹小,卻擠了六七個人,他們本來圍著梓羈,他驚醒過來,反倒讓他們不由自主地後傾,好像很怕他似的。都是他熟悉的人,莫落,加西亞,胡安,鮑勃,米貝魯,席爾莎,還有肯特,梓羈很驚訝肯特也在這裏。

他們看著梓羈,一時間竟然沒人說話,還是梓羈先開口:“這是哪裏?”

“皮丘穀地,你在我們部落的營地。”屋子一角有一個精壯的年輕人道:“我是裹腳腿的兒子殺十狼,你救過我。”

梓羈當然記得他,他用自製的秘藥使他假死逃過了康莫迪烏斯的獵殺,後來又將他救醒,蓓倫安排他逃出了莊園。

“你放心,你們在這裏很安全。”殺十狼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你,我也等不到機會報仇。我帶著族人在莊園外麵守候了好幾天,他們人數太多,裏裏外外都是人,那個雜種又一直沒有出來,我們混不進去,我本想等到他們離開莊園的時候再動手,不親手剝下他的頭皮,我和我的族人就不回去!昨天莊園外麵的士兵忽然全部衝進莊園,我趁亂跟著進去,終於能拿回一點他們欠我們部族的血債,可惜還是讓那個雜種跑了!”殺十狼狠狠地道,他旋即又用無比崇拜的目光看著梓羈,興奮地道:“聽說是你殺了他們上百人!我從未見過,連聽都沒聽過這樣的英雄猛士,你前世一定是阿培度神。”

“我殺了上百人?你在說什麼?”梓羈迷茫地看著大家,殺十狼看起來就不像是一個會開玩笑的人。

“怎麼你不知道你做了什麼?”莫洛問道。

梓羈搖搖頭,回想暈過去之前的事讓他頭疼欲裂。“我隻記得我最後一個球失手了,我被他們逮住,很疼,感覺馬上就要死了,後來...”他痛苦地抓著頭發,“我什麼也想不起來。”

“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席爾莎擔憂地道,不過對上梓羈的目光裏有些膽怯。“你當時什麼感覺都沒有?你知道嗎,你變得很可怕,你殺了好多人,好像一個...妖怪。”

“我象一個妖怪,殺了很多人?”梓羈難以置信地道。

“你還差點殺了我和席爾莎。”肯特道。

“不,這不可能。”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我沒有看到你的變化,不過卻在最近的距離和你麵對麵。我收到席爾莎的信,立刻找來訓練營裏最快的馬,隻用了不到一個下午的時間就趕到了莊園,但莊園外布滿了新月團的士兵,不管我怎麼說,也禁止我進去,直到裏麵發生了變故,他們跑進去救援,我跟他們一道進去,就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怪物正要殺康莫迪烏斯,我作為騎士的第一反應就是衝擊到跟前,一劍刺進怪物胸口,這時候我才看清那個怪物就是你。”

梓羈低頭看看了自己的胸口,搖頭道:“你說你刺中了我,可我胸口根本沒有劍傷。”

莫洛歎了口氣,道:“我們也很奇怪,你身上曾經插滿了各種利器,但是現在連一點傷痕都沒留下。”他把梓羈做過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本人。

梓羈臉色慘白,手指不受控製地發抖,雖然那個時候他失去了神誌,但他完全相信莫洛他們的話。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在異端收容所裏,遭受所長馬修拷打的時候,在他瀕死前的一刻就有過和這次相似的感覺。為什麼在我身上會發生這種事?難道是因為...他看了一眼席爾莎和肯特,兩個人好像也想到了這點,三人幾乎同時打了個冷戰。

“我想一個人待會兒。”梓羈道。

幾個人對望了一下,殺十狼道:“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先吃點東西,我叫他們把肉粥送進來。”幾個人陸續走出了草屋。

梓羈喝完肉粥,仔細地審視自己的身體,跟以前沒有什麼異樣,隻是那七道血痕似乎鮮明了一些,可能是殷紅還未完全褪去,他覺得既煩躁又惶恐,於是走了出去。

外麵已是黃昏,斜陽夕照,穿過紅楓林的楓葉,好像又被上了一層色,投射下來紅黃相雜的光束。一條河穿過穀地,兩邊都是茂密的紅楓林。營地就在離河不遠的地方,升起了幾處篝火,戲團的人都在一處地方,有些人橫七豎八地躺著,有些人在做飯,有些在聚在一起輕聲交談。周邊還有幾個草屋,許多土著人的女人,孩子就坐在草屋邊上,好奇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