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侯,身子可好些?”陳平立直身,似笑非笑。
張良笑道:“多蒙戶牖侯記掛,好多了!”
我笑著走過去:“子房,孩子都睡了?”
張良看著我走進,靜靜一笑,雅然開口:“睡了!”
陳平驀然笑道:“難怪陛下也羨慕留侯,看到這一幕,平也忍不住豔慕起留侯來了,還有什麼比擁有此生摯愛更讓人……。”
他故意一頓,黑眸微閃,美目微斜,似笑非笑地拉起深衣,緩緩走近,褪掉鞋履,徑直進了房。
“戶牖侯此來為公為私?”
陳平在案前坐下,撥了撥琴弦:“聽說阿若回來了,平連夜趕來會見老友,留侯不舍?”
張良淡淡一笑:“阿若回來已有月餘,倒是良忘了告知戶牖侯,希冀戶牖侯不要怪罪才是……。”
一個話中帶刺,一個雖是語帶乾坤,兩個同為謀臣的男人在一起,說的話自然不能從字麵上揣測,我站起身笑道:“你們聊吧,我去弄些酒食!”
“阿若”
“阿若”
兩人同時開口,一個幽魅,一個靜雅。
陳平斜了張良一眼,燦然一笑:“平今夜來可是為了阿若,阿若不留下來?”
他雖含著笑,語氣卻不同以往的有些期待的意味。
張良微微一笑,手微微在我手背拍了拍,優雅起身:“阿若今日累了,酒食之事免了吧,良有新釀曲酒,還請戶牖侯品評!”
張良出去了,很快便回來了,手裏提著一壺酒回來了。
坐下,倒好酒,給陳平一爵,剛拿起自己的酒爵,我趕忙擋住:“子房,你身體這幾日有些不適,還是少飲些這些涼寒的吧!”
張良玉白的臉微微泛起春色,唇角微翹:“無妨,良自有分寸,況且難得今日戶牖侯造訪,怎有不飲之理!”
“阿若,依平之見,留侯身體好的很……。”他啜了一口,放下酒爵,抬眸,“這酒是好酒,隻是比起平以往所喝卮酒,烈度差了些許!”
“是嗎?”張良微笑,拿起酒,兩個男人微微敬了敬,眼中竟有惺惺相惜之意。
有多久了,他們這般的坐在一起,鴻門之宴的驚鴻一瞥,滎陽成皋的攪亂風雲,落子定局,初定國時的詭譎謀劃,他們同為劉邦的謀臣,同為大漢開國功臣,卻因著各自派係的利益和大局,不得不互相算計著,而今拋開朝廷,拋開利益,他們此刻竟有種一笑泯恩仇的快意。
“人生如此,美酒,佳人,留侯此生可還有遺憾!”陳平伸手拿過酒壺再倒了一爵。
張良的臉因著酒而微微泛起紅暈:“良自小曆經喪亂,流離半世,嚐盡人間冷暖,曾經遺憾的是未能手刃嬴政報的國破家亡之仇;而今回顧具是鏡花水月而已,良此生惟願拋卻世事,與阿若歸隱終老!”
陳平沉默了半晌,似是若有所思,抬手,猛地喝了一爵,笑道:“阿若這樣的女子,平倒是願意等上一等,或許等到平厭倦政事,到這終南山上,與留侯比鄰而居亦不妨美事一樁!”
張良也不生氣,微笑放下酒爵:“良覺得戶牖侯還是放棄更容易些!”
看到這兩個男人又將話題扯到我身上,我趕緊借著尿遁逃了出來。
等我回來時,案上又多了一壺酒。
“子房,你又拿了一壺,你的身體……。”
“阿若放心,酒都被我喝了,留侯不過以水代酒而已”
我點頭,又重新坐回去。
隻聽張良道:“戶牖侯這麼晚,難道隻為內子?”
陳平喝了口酒,道:“卻是有一件小事需要留侯提點?”
張良微笑道:“良早已不管朝中風雲,戶牖侯找錯人了!”
陳平收斂笑容:“留侯不要急著推開,是關於樊將軍的!”
“樊大哥!”我一驚,瞬間似乎有些了然,默默的不說話!
張良道:“戶牖侯講來,看良是否能幫上忙!”
陳平道:“漢王要殺樊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