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完全安靜下來,我將他的頭靠在我的腿上,望著他的睡顏色,禁不住想:這幾日,出於如此緊張的情況他,他一定都沒怎麼好好睡吧,況且這裏連床被子都沒有。
關在這裏的幾天裏,他到底會做些什麼呢?
我回過頭,就著窗邊透進的光線,看到案上放了些東西。
那是……兵書,張良和韓信一同編纂整理的兵書嗎?拿起那卷竹簡,
展開。熟悉的名字跳入眼簾:韓信,張良,果真是他們編纂整理的,難道這幾天,韓信還在整理這些兵法嗎?
放回手裏的竹簡,我又拿了一卷,這次是軍中律法,軍法嚴明才能震懾軍隊,達到治軍有道的地步。
他竟還在整理這些東西,他到底知不知道,呂後要殺他。叛亂,多麼嚴重的一個罪名!
韓信,將竹簡從眼前移開,我身後拂開他臉上的碎發,看著他臉上冒出的胡渣,心中無限感慨。
將竹簡放回,瞥眼看到案幾旁邊放了一個打磨過的竹片,拿過一看,上麵寫著:帥、仕、相、車、馬、炮、兵,這是象棋原型嗎?
我愣愣看著這一個竹片出神,難道韓信是拿這些演練自己的兵法嗎?
“阿若對這個好奇嗎?”
不知何時韓信已經睜開眼,我低下頭,韓信微笑的看著我:“這是信用來演練兵法的,兩軍交戰,必然要主帥多謀善斷,全盤謀劃,這些子便好似兩軍對壘,子走謀在,方能以不變應萬變”
我愣愣看著他起身,雙眸晶亮:“信想把這套給軍中主帥,讓他們此後用於戰鬥,絕對是……。”
“韓信”我站起身,仰頭笑,卻是苦笑,“你可知皇後為何抓你!”
韓信變色一冷:“騙我說皇帝凱旋,讓我過來朝賀,卻不想將我騙到這裏囚禁起來”他冷笑一聲,“最毒莫過於婦人之心,我看連皇帝也要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了”
“那韓信可知皇帝陛下要征伐的人是誰?”
韓信麵色一變,我微微苦笑道:“代相對嗎?那個陳希”
韓信沉默不語,我苦笑道:“他走之前去見過你,對嗎?”
韓信不應,我繼續道:“你說讓他發兵,你來接應,可對?”
韓信抬起頭:“阿若,是劉邦他對我不仁在先,我戰功赫赫,本是齊王,他說要將我封為楚王,我也沒說什麼,卻不想,他又將我貶為淮陰侯,這也不算,他竟讓我將我看守起來,這和坐牢有何分別,我韓信光明磊落,從來不畏懼他的小小陰謀,這次他將我逼上絕路,自然我也不會讓他安生”
“韓信,你這樣做……。”
“阿若為我擔心嗎?”
“韓信你是真笨還是假笨,你覺得皇帝會不知道你在背後的小動作嗎,長安,這裏是長安,你不過不過是他手裏的一個小琪子,你以為他不知道你在背後的一點小花招嗎?”
韓信冷笑:“要不是有人出賣,我會落到如此地步,笑話”
我搖頭:“你錯了,皇帝陛下他知道的,你以為你想報複,他會不知道,他既然囚禁你,自然也會盯著你背後所有的關係網,包括你身邊來看你的人,也包括我!”
“阿若”
韓信幽然歎息:“阿若,信感激你來看我,真的!”
“然後呢,韓信準備怎麼辦?”
“我會如何?”韓信突然仰頭大笑,隻笑的室內震動,才重新低下頭,喉結微微動著,“死有何懼,信從來不懼死,隻是信隻是想拚一拚,如果僥幸將劉邦拉下馬,也好過日日被毫無尊嚴的囚禁著”
“你以為就你被囚禁著嗎?”
“什麼意思?”韓信眯了眯眼。
我笑著走到窗邊:“子房,皇帝陛下雖然信任他,可是連我也知道,皇帝從來不曾放心過子房,他和你一樣,也是被囚禁的,隻是他也於你不同,他可以坦然處之!”
韓信不語。
“人這一生有諸多不如意,但是在不幸中尋求快樂,有何嚐不可以呢”
我不會忘記張良說道和我一同隱居時,臉上露出的刹那芳華,他也不願過這樣的日子吧!
我轉過身,看著靜默不語的韓信道:“我有一法可以救你,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