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6章(2 / 2)

“子房,阿若好興致”

還不等張良起身,身後突然傳來幾聲蒼老的笑聲,那笑聲落滿滄桑,竟有種堪盡人世悲歡的錯覺。回過頭,見是劉邦,我慌忙從張良懷中起身:“陛下!”

張良輕咳了起身,施施然起身:“陛下……。”

“子房,阿若不用起身,快快快,坐下吧!”劉邦在亭內的案前坐下,我們也坐到案前。

“又是一個冬天,雖是有些開春,卻依舊白雪滿野,朕真是感慨萬分,想當初在這裏和子房飲酒談心還是幾年前的事,如今人事紛紛,熟悉的人越來越少了,朕又是覺得連這太陽也變的西迫!”

這樣的話從這樣一個垂暮的劉邦口中說出,尤其令人傷感。

“人世噪雜,該來總會來……。”當張良說這句話時,我總感覺是在說我,我不由的多看了他幾眼,豈料張良隻是淡淡的望著雪地,神情安寂平靜,讓人望不透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陛下緣何擔憂”

他轉回頭,淡淡一笑道。

劉邦微歎一口氣,抬起手,揮了揮示意身後的人離開,才幽幽道:“子房有所不知,這世上人人想要取而代之,登上大位,卻不知皇帝也有皇帝的無奈,呂皇後所生太子盈生性懦弱,膽小純善,不如趙王如意聰慧靈活,朕以為如意才像朕的兒子,所以朕想改立太子,隻是……。”

“陛下可是想要改立太子?”

“子房,你看此事?”

“陛下,人世上有太多的無可奈何,經過幾十年的沉浮悲歡,良早已看透一切,而今,良唯願與阿若共度此生,別無他求。陛下家事,良無力也無心插手,一切還要看陛下自己的意願!”

“子房”

劉邦閉上眼睛,嘴唇微微抖動著:“幾年前,朕便說過,希望能和子房一般,過這樣遠離紛爭的生活,卻不知,幾年過去了,子房是真正掙脫了,朕卻依舊沉浮在這政治的泥潭之中,拔不出去,這幾年,朝中各派,明爭暗鬥,小事朕倒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恨的是有些人竟不把朕放在眼裏,再加上,邊關匈奴橫行,異姓王蠢蠢欲動,朕真是心累了!”

心累了,我靜靜的聽著劉邦的話,卻悲哀的想到,劉邦即使想要抽身,他能走嗎?異姓王叛亂,外族紛爭,朝中黨爭,以及全國各地由於反秦留下來的各種起義勢力,再加上呂後和戚姬,如意的太子之爭,單說這太子之爭已引得朝中分為幾派,動蕩紛紛了,更別說旁的了。

劉邦是無論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的了,以至於死前依舊要幫呂後拿誰可為相的主意。

我靜靜望著張良,隻看到張良微笑著,嘴唇微微動著,卻不知在說什麼。撇開眼,他的身後,是白茫茫的雪園,那雪的白純雅,白的寧靜,白的安寂,好似高山之巔的積雲,又似瀑布堆起的雪沫,更襯得他烏發如墨,眉目如畫。

未央宮的紛爭,太子之爭,最後的曆史都已經明確了,我又何必去煩憂,隻是我好奇的是,張良卻不幫劉邦提些意見,曆史明明記載,張良在太子之爭中起了一個舉足輕重的地位,難道史書記載有誤,張良根本什麼也沒幫過,他其實早已退出了這漢初的朝堂之爭嗎?

我閉上眼,劉邦和張良的談話都好似遠去,唯有這天地間扯不斷的雪花,簌簌有聲。

“娘,娘,娘……。”

我睜開眼,卻是不疑。我俯下身,笑著摸摸不疑的頭:“不疑,何時如此慌張?你爹呢?”

“爹剛剛和那個皇帝伯伯出去了,娘,二弟好聰明,他才三歲,卻懂的好多,剛剛別人欺負我,也是他出計幫了我!”

“是嗎?”

“嗯”小不疑眼睛晶亮,“二弟說,爹爹和娘親不想別的官員一樣出入朝廷,是因為為了保護我們,對嗎,娘?”

“不疑”我歎口氣,有些無奈笑道,“也許吧,不疑以後凡是莫要逞強,多找弟弟商量可好”

“好”

“書讀完了嗎?”我撫了撫不疑凍僵的小臉道,“你看弟弟小小年紀就手不離書,娘親相信不疑可以成為弟弟的榜樣,對不對?”

“嗯”不疑笑眯了眼,重重的點了點頭,歡快的跑開了,朱色的身影在雪中穿梭,很快便消逝不見了。

不疑,他的結局……

“阿若,在想什麼?”

我回過頭,搖搖頭,笑道:“子房,陛下走了?”

“走了”

“子房為何不幫助陛下?”

張良微笑:“阿若希望良幫嗎?”

“我……。”

話還沒說完,突然一人闖入:“侯爺,不好了,代相陳豨造反,皇帝陛下剛親自領兵出征,不為何為淮陰侯也卷入此次陰謀中,現在已被呂後囚禁!”

“什麼?”我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