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肖，你的仙人球快幹死啦！”
穿著男式背心和夏威夷花褲頭的肖玉看起來根本和“女”這個字不沾邊，雖然她的確是個二八年華的姑娘。去廚房拿西瓜要穿過後院，看到院裏自家哥哥養的仙人球快死了，肖玉忍不住幸災樂禍的朝屋裏吼了一聲，這種行為無疑使她離自己的真實性別更遠一步。
“肖玉，我最近在考慮把你送到街口幼兒園重新學一下禮貌。”
肖玉抱著半邊西瓜回到前屋看到肖阮嚴肅的臉，這才巴巴的湊上去：“哥，是哥，我隻是好心提醒你一下，該去澆水了。”
肖阮抖了一下手裏的報紙，輕飄飄瞥了她一眼：“有用嗎？”
仙人球都受不了，最近天氣確實反常啊。
已經很久不下雨了，具體多久這兩人也記不清，報紙上各種公交車**、摔在地上就三級燙傷的報道屢次出現。就算給花草澆水，那水一落土上就冒煙，蒸發了似的，唯一一盆幸存的仙人球也終於熬不住了。
“對了，老……哥，你那些草藥怎麼辦？要是都死了咱就沒法賣錢，到時候西瓜也沒得吃，你真夠小氣的，空調都舍不得買。”
濺出來的西瓜汁有一滴飛到肖阮臉上，他伸手抹掉，斜眼望著肖玉，配上下巴上的碎胡渣顯露幾分殺氣，但語氣還是正常的：“你見過從事傳統巫術行業的雜貨店安空調的嗎？”
肖玉抬頭環視了一下自家略顯破舊的“小事雜貨店”，普通的雜貨中藏著巫藥、靈物、妖怪寵物，還有僵屍的辮子這種奇怪的東西，像空調這麼前衛大氣的電器果然與這裏不是一個調調。
“唉呀，還是太熱了！”抱著西瓜還不消停的肖玉幹脆坐到電扇的風口上去，大大咧咧的擋在肖阮前麵，肖阮也不反對，放下報紙換了一本厚重的《藤屬靈藥全集》接著看。吃西瓜的某人還是不能停止嘮叨：“哥，你說怎麼能這麼熱呢？我都喝了你那個什麼祛暑的巫藥還是這麼熱，下場大雨才好，雨龍難道睡著了嗎！”
本來沒打算理她的肖阮卻突然定住了一樣，半晌過後，他看向門外萬裏無雲的晴空——
沒有一絲雲，自然不會有雨。今年不是旱年，他早就算過了，這時雨龍和雷龍卻還不布雲施雨，龍從不會失職的，除非……
“叮鈴！叮鈴！”
店門口的銅鈴響起，他們有客人上門了，真正的“客人”。肖阮沒有放下書，明顯是要吃西瓜的那位去招呼客人，肖玉放下西瓜朝著他翻出一對白眼才掀開簾子蹦躂出去。
半晌外麵都沒有聲音，肖阮突然擔心肖玉被人擄走，雖然這個想法不太靠譜，但他還是迅速起身，一把掀開了簾子，肖玉沒有危險，正蹲在櫃台前麵不知道在幹什麼，大概是聽到他的腳步聲，回身招了招手：“快過來，我搞不定。”
肖玉站起來讓到一邊，肖阮才看見那條在地上昂著腦袋吐信子的小花蛇。
“我剛剛嚐試跟它交流，但明顯失敗了。”肖玉攤手聳肩，跟在肖阮後麵看他把花蛇放到了櫃台上。
“今晚把你學過的符咒抄一百遍，連信使符都看不出來。”
肖阮有條不紊的拿出紙筆，在紙上熟練的畫出信使符的一半圖案，將蛇放上去，小蛇極快的扭動身子畫出了另一半，一完成任務就溜出了雜貨店。
這次的符咒圖案組合變化非常獨特，意味著這條信息很特別，而對於他們這種逡巡在人類和妖怪神獸之間的人來說，特別的，一般就是特別壞的消息。
肖阮盯著那張紙，肖玉盯著肖阮，很快她就感覺到情況不妙，開口詢問到：“哥，怎麼了？”
“有時候，你的胡言亂語很具備前瞻性。”肖阮將紙捏成一團，再張開手掌時畫著符咒的紙已經不見了，他望向肖玉的眼睛：“這一帶的雨龍和雷龍都睡著了，永遠的。”
“死了？！龍怎麼會死？”肖玉從前聽肖相說過一些關於龍的事，但並不多，而且她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另一個問題：“老肖，你不是說我們這種級別的巫藥店相當於巡邏站，隻管小妖怪的事嗎？龍不是應該公安局局長這種級別的去處理嗎？”
肖阮依舊從容，身高優勢使他向下看的眼神微妙無比：“不，級別低的隻是你。收拾東西，準備出門。”
借用法術趕路就快多了，但是最後一程上山的路還要親自走，肖玉手上的傘根本無法阻止熱浪撲麵，還沒到山腰，她就已經熱得快化成水，一步也走不動了，她也不說話，隻是不停的拽肖阮的衣角，不出十次，肖阮就伸出手，她立馬把雙肩包遞過去，本來想直接撲到他肩膀上去，但被肖阮一句話擊退：“你十六歲，不是六歲。”
大汗淋漓的上了山，肖玉連說話都喘：“我們、來這兒、幹嘛？”
“處理屍體。”
這裏是山上一處空地，地上布滿粗糲的沙石，肖玉用鞋尖蹭開地上的小石子，底下的砂礫細密一些，顏色也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