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聽,恐慌中,拖起失去腿的警員,就要往樓下跑。
剛跑了兩步,就聽到身後吱呀聲,一股陰風吹來。
三樓那間讓兩人心悸的房間,正吐出大量的黑霧。霧氣裏,一個身影緩緩走出來。
“你們不等我嗎?”
兩人麵色一慘,暗想這下可要命,什麼保命的招都沒了,戚戚然回轉身子,看著眼前這個女人。
鄭麗如再次出現在他們麵前,她麵色平靜,眼睛盯著方臨風,複雜的眼神裏不知透露出什麼樣的情感。
“董老頭很厲害,他竟會破了我集合的屍氣。”
“你們也很強,這樣都不死。”
鄭麗如像在說家常事一樣,平淡的說完兩句,複又沉默起來。隻是盯著方臨風,身後的黑霧漸漸稀薄。
“你做的一切隻是為了複仇嗎?”方臨風被她盯得生痛,也不管下一秒會不會死去,向前走了一步,擋在中間。
“複仇!哈哈哈!我要殺的人,早就殺了。我隻是想多殺幾個男人,世界沒一個好男人。”鄭麗如除了笑起來時,有些瘋狂,其餘時都很平淡,平淡得就像這一切是在正常發生的事物。
“你已經死了!為何還要陰魂不散!為何還要害得這麼多家庭離散!為何還要去殺害無辜!”方臨風聽得大怒,衝著她怒吼,兩人間的距離,更近了。
“你怎麼不去問問死在坑道裏的工人,怎麼不去問問他們的家屬、親人,這些年他們是怎麼過的。我是最強的,所以他們願意幫我,讓我更強大,隻為了抹平他們心中的怨恨!”說到最後,鄭麗如終於有一絲激動。她的身子顫抖著,眼神裏的表情更加複雜。
方臨風聽著,心中早已猜想到的事實,撩撥著他的心旋。但他還是有不明白,就算是死,他也想知道那些本不該死去的人,為何也會死了。
“他們的家屬!他們的家屬為什麼也會死在小樓裏?難道你殺人就沒有準則嗎?他們給了你能力,就是讓你為所欲為的殺人取樂嗎?”
鄭麗如一聽,平淡的臉上神情一黯,頭也有些低下。
“王大嫂來得不是時候,蘇大哥又太想見她,把她嚇得不輕。小楊怕她說出去,隻好讓她下來陪我們,誰知她會被嚇得魂飛魄散。”
“還有陳勁,他難道不也是你們殺的?還有他母親,那些警察、法醫,他們又與這些事有什麼關係!他們死得那麼慘!”方臨風一想到這些,情緒變得不受控製起來,離鄭麗如更近了。
“陳勁嗎?他媽告訴他,他爹就在小樓裏,讓他不要說出去。他媽有陰陽眼,能看到我們,可他沒有。那孩子就真的跑來看,他爹當年是隊長,礦洞裏的人早就恨死他們全家了,怎麼會讓他活著離開。小楊的怨念很重,最後還要把他的屍體搬去他們家,嗬嗬!”鄭麗如低著頭冷笑著,披散的頭發,擋住了她的視線。“其他人隻是正好在那,他們的怨念總要有個地方發泄不是嗎!”
方臨風終於知道事情的大致,心中也理順了不少,已沒有什麼要問的,眼中一抹厲色,猛的張開雙手,抱住近在眼前的鄭麗如,大吼著:“景秧,快跑!”
景秧沒想到方臨風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一驚。腿一抬,還是撲向兩人,掄起拳頭,狠狠砸向鄭麗如頭上。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太厲害。兩人隻怕是使足了力氣,終還是逃不開一死了之的結局。但他絕不會逃跑,這不光是職責問題,還是作為一個男人最後的尊嚴問題。所以他選擇了和方臨風一起,拚死也要讓她受到傷害。
這樣的一幕,在外人看來,是這樣的搞笑和屈辱,兩個大男人,正搏命般,胖揍一個女人。一個抱住了女人的身子,一個正掄著拳頭要上前擊打。
但此時的兩人,一點羞恥心也沒,他們一人隻是想給另一人留下保命的時間,而另一人卻不忍獨自逃跑,準備一同赴死。
低著頭的鄭麗如,被方臨風一抱,嘴角勾起兩道弧線,眼神中透出一抹殺戮。就在她要震起雙肩時,從房間裏衝出一道黑影來,搶在景秧拳頭擊到她額頭前,兩支幹枯的手臂,插進她的兩側太陽穴裏。
景秧的拳頭擦著手臂,滑了過去,這是他在最後一秒,強行改的結果。
鄭麗如被突然襲來的手臂擊中,雙眼本來充斥的厲色,瞬間消散了,大量的黑氣從她口鼻裏噴湧而出,包裹了她及身後的黑影。本已抬起的手臂,緩緩放了下來。
方臨風在鄭麗如手臂抬起時,就被震飛,跌在一旁,他隻能看著眼前的這一團黑霧,扭曲著、旋轉著,最後竟衝天而起,擊穿層層頂板的鋼筋水泥,消散在空氣裏。他仿佛還聽到了一聲幽怨的歎息,地上隻留下一個嵌入地板的黑印和一具幹屍。
這具幹屍,麵容還殘留著笑意,景秧從一旁爬起來,驚恐的繞過他們,走到方臨風身旁,把他拉起來。方臨風看著這具幹屍,認出這張臉,他曾對方臨風微笑過,他那殘破的衣裳上,少了三顆帶八一標誌的軍鈕扣。他是來感激的嗎?還是泄憤的!這個答案已經不可問到了,方臨風搖了搖頭,心想這世上本來就有太多的疑惑,又何必去把全部謎底掀開,就讓它塵封在記憶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