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偶生疑,道士命堪憂
芳兒與英琦正自惺惺相惜,卻不知又一場宮廷風暴又將無故傷及她們最懸心的人。
原來弘曆這一去,又是大事迭起——
鴛鴦道:“已經這麼著,臊會子怎麼樣?你們不信,隻管看著就是了。太太才說了,找我老子娘去,我看他南京找去!”平兒道:“你的父母都在南京看房子,沒上來,終久也尋的著;現在還有你哥哥嫂子在這裏。可惜你是這裏的家生女兒,不如我們兩個隻單在這裏。”鴛鴦道:“家生女兒怎麼樣?‘牛不喝水強按頭’嗎?我不願意,難道殺我的老子娘不成!”
這個賈世芳原是雍正病後特意向其心腹田文鏡、李衛、鄂爾等人秘密發出諭旨,要他們尋求好醫生推薦,並說,即使“推薦非人,朕亦不怪,朕自有試用之道。”
怡親王是最知道哥哥的心事,剛剛掌握天下大權的四哥,此時最怕的可不就是個“死”字?雖然自己那時候已經是病入膏肓,他卻仍是四處打聽,得知有個曾為京城白雲觀道士的賈士芳很是了得,便四處尋找,後來終於在河南被李衛尋著,雍正八年六月李衛密加推薦,這個異數之人在真正在雍正的宮中行走起來,且風頭一時無兩,連紅玉的宮女都聽說過,新來的道爺“口誦經咒,並用手施以按摩之術”,便能為雍正帝治病,很是得寵呢!
就是這樣一位紅人,弘曆卻是不以為然,多次旁敲側擊,說什麼“子不語:怪、力、亂、神”的,雍正隻是聽不進去,弘曆無法,也並不想深勸反而得罪了皇阿瑪,便將此事就此擱下了。
誰知開始很見效果,雍正本人亦認為“調治有效”,對賈道士大加讚賞。這幾天,雍正的病卻時常反複,弘曆日常漫不經心說的那些話便顯得清晰了起來,甚至懷疑賈世芳要用妖術控製自己的健康,一想到這裏,平日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雍正竟然嚇得麵色蒼白,額上也出了一層細密的小汗珠,更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妥起來,這才一疊聲的叫人趕緊喊四阿哥過來。
弘曆聽見是賈世芳的事出來了,便急急的趕到養心殿,見昨日還興致頗高的皇阿瑪,如今竟是臉色蠟黃的坐在榻上,退縮委頓之態竟是自己長這麼大也全沒看見過的,一時竟也紅了眼眶,躬身給父親行了禮後,竟是一時說不出話來。
雍正正自心焦如焚,見弘曆來了才稍絕寬慰,如今更見他紅了眼眶一時語塞,更覺得這“孤家寡人”的味道實在是不好受,實在想拉著兒子促膝談心,把自己心裏這些個焦慮通通倒出來才好。
弘曆任住了正待噴薄的情感,躬身問道:“看皇阿瑪臉色,像是昨夜過於操勞了,皇阿瑪的龍體剛剛好一些,還該多調養著才是。”
雍正聽見“龍體”二字,天子的威嚴瞬間震懾住了剛才那一時的真情流露,弘曆臉上誠惶誠恐的樣子讓雍正又跌回了皇帝那無盡的孤獨深淵,他隻歎口氣道:“昨日並不曾操勞,隻是最近朕心裏不安,總覺得賈世芳調治朕躬,雖一時頗感見效,如今朕安與不安,伊竟欲手操其柄”。
“可真有此事?兒子瞧著這妖道便不是省油的燈,我這就去拿了他來!”
弘曆原不是這樣暴躁的人,可身係社稷安危、皇帝龍體的事,便是多暴躁草率日後都不會有大礙,倒是這時候優柔寡斷了才會後患無窮。
雍正見他如此,果然心裏一熱,臉上卻仍是冰冷的毫無表情:“慢著!要是誰都能降的住他,我叫你來幹什麼?隻怕賈世芳的妖術竟真有些根基——我一直疑著你十三叔的死或許跟這妖道有關。”
“十三叔?可十三叔去世的時候,賈世芳還沒進宮呢!”
“正是這樣才更可怕!”
雍正沉吟著,一年多之前,賈世芳原是怡親王推薦給自己的“高人”,怡親王令雍正可親厚之處正在於他對雍正的用心與用情之上,這等關乎生死的大事,怡親王自是自己親身試過的才敢推薦。
隻是當時雍正身體還算過得去,尤其是見著他的第一眼便覺得此人心比比幹多一竅——太過聰明過頭的架勢。因此隻見了一麵,談些機鋒,便仍找了些理由稱其無用而遣出了。本以為這事就過去了,怡親王卻突然一病不起——當時誰都沒有把這事兒與不久之前賈世芳受辱聯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