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而出,朱漆的大門擦著小廝的鼻尖劃過,身著淺灰色宮服的小男孩有些緊張的咽了咽口水,顫抖道:“姑娘容色傾城,這大紅的裙衫襯得姑娘膚若凝雪。”
這個小廝看著也就不過百十歲的模樣,圓圓的小臉粉嫩可愛,我忍不住伸手彈了一下他的帽子,打趣道:“小小年紀不學好,滿嘴花言巧語,長大定是個關於慣於巧言令色的臭男人。”
小廝趕緊低頭,正色道:“姑娘自重,這裏是王城神殿。”
我被小廝的表情逗樂了,抿嘴淺笑道:“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廝不敢抬頭看我,拱手道:“奴才千驥。”
我點頭:“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很好聽的名字,你長大定能做個將軍。”
千驥有些不知所措,頭低的更低,顫抖道:“姑娘不要瞎說,奴才隻是個宮奴,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做將軍的命。”
我有些忍不住捏了捏他有些煞白的小臉,心情似乎沒有剛來時那麼壓抑,微笑道:“你剛剛不是說不要耽誤了好時辰嗎,那還不領路快走?”
千驥如釋重負的籲出一口氣,弓著身子引路道:“仙伯大人都等著呢,姑娘請隨我來。”
我斂住想要再拍他一下的衝動,跟著他快步向外走去,剛剛雖然覺得千驥可愛忍不住去逗弄他,可我還是時刻謹記我此次進宮的使命,不敢有絲毫懈怠。時間對於我來說實在是太緊迫了,我接下來要走的每一步都要計劃好,若有絲毫偏差隻怕霂顏便會從此魂飛魄散。
管事仙伯臉色不是很好,明顯等的有些不耐煩,隻是礙於我“孝敬”了大量珍寶才沒有當眾發作,隻是罵了千驥幾句,便帶著一幫人浩浩蕩蕩的向外走。千驥偷偷拉了拉我的袖子,示意我跟在管事仙伯身後,我打量了一眼整條隊伍,除了宮女和侍從以外,隻有兩個姑娘,看穿著和我階品差不多,應該也是歌舞伎,我就算跟在管事仙伯身後應該算不上逾越,於是緊走幾步跟上管事仙伯的腳步。
管事仙伯腳步甚快,我跟的有些吃力,卻不敢掏出手帕擦汗,正在擔心精心描畫的妝容千萬別花掉,遠處響起幾聲清脆的鞭聲。我久在深宮,對這種宮廷禮儀再熟悉不過,腦中瞬間的本能反應便是帝君駕臨,而在這舍諦洲之內唯一的帝君便隻有恪辰帝君一人了!
我心中竊喜,領頭的管事仙伯卻已經抖了抖袍子率先跪下,其他宮人也如見慣了似的,表情肅穆,“稀裏嘩啦”跪倒一片。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竟愣了一瞬,倒幸虧了千驥強拉著我跪下,才沒引起懷疑。
人群漸近,我躲在幾個小宮女身後偷偷的向外瞟,眼風過處,一大群人浩浩蕩蕩朝這邊走來,被擁簇在人群中間的一男一女寶相莊嚴,年紀都在兩千歲之上,從儀仗的規製上看,那個男子定是恪辰帝君無疑。雖說娑婆世界四大部洲,八小部洲規矩各有不同,但也隻是在形式上略有出入罷了,剛剛的鞭響大概就如東勝神洲為皇族清路的“淨鞭”類似吧。
恪辰帝君身邊伴駕的那個女子因為相隔較遠,看不真切,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夜瑾的同胞姐姐端欽公主了。
據夜瑾所說,端欽公主與她長相十分相似,等步輦到了近前一看便知,倒也無須深猜。
步輦離我們越來越近,在我身邊跪著的宮女、侍從大氣也不敢出,我偷眼看去,那女子在人群儀仗中隻露出半張臉,濃妝豔抹,華冠錦服,與夜瑾確有七八分相似,隻是眉宇間似乎比夜瑾還要深沉許多,眸子也有些暗淡冷漠,仿似千年未化開的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