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下西樓大結局1(1 / 3)

【朝天子】之 雁長行

喜歡一個人,那個人在哪裏,我就在哪裏,那個人在哪裏,家就在哪裏。

明年開春,是淩南王世子行冠禮的日子。事關皇家顏麵,又是武定帝最喜歡最倚重的子侄,因此淩南王府這場冠禮少不得場麵宏大,皇上甚至直接指定了禮部和鴻臚寺聯手操辦此事,是最近上京城中的一件大事。

樓譽才不管這些,他甚至把這事忘了。直到淩南王妃望穿雙眼,忍無可忍,派人三百裏加急送來家書一封,敦促兒子一定要準時趕回上京。

樓譽接了信,想想娘親暴跳如雷的樣子,自知惹不起,便打起精神開始打點回京之事。

行李物品都有宋百裏打點,樓譽帶著幾個親隨軍官回京述職,回京述職的將士名單中,樓譽圈定劉征、趙無極、陳天奇等年輕精銳將領,那些已有家室的,就不勞煩跟隨了,放了大假,回家探望妻兒去。

在隨行人員名單最後,樓譽親筆添了個名字——親兵彎彎。

涼州和上京相距千裏,快馬加鞭不眠不休也須跑個十日。樓譽每天不緊不慢,累了就住店,睡飽了再啟程,說不完地自在逍遙。

他出身富貴,長於軍營,富貴之氣上得金馬玉堂,平和之時挽袖坐在路邊茶攤喝涼茶亦是發乎自然,到得一處,典故傳說隨手拈來,琴棋書畫詩酒茶樣樣拿得起放得下,當真是個知情知趣,居家旅遊之必備良伴。

如此這般的淩南王世子,不要說彎彎,就連劉征、趙無極等人都大呼稀罕。

以往回京,世子隻顧埋頭趕路,不要說看風景,就連打尖吃飯都嫌麻煩多事。偶爾停下來觀望,也不是眷戀風光,十有八九會指著那處地形說“嗯,此處適合埋伏,我看五百人為宜……”之類的無趣話語。

哪裏會像這次,一花一木一草一河都能賞說半天,眉梢眼角都帶著逸興詩情。

有這麼一個淵博有趣的導遊在身邊,彎彎大開眼界,玩得樂不思蜀,兩個人,一個愛聽,一個願講,十天的路程,足足走了大半個月才到。

淩南王府早已得訊,世子今天必到,誰知道從清早等到深夜,月亮都升起來了,世子還是不見蹤影,早早就憋足了勁蓄勢以待的家奴們,那股熱情再而衰三而竭,等到這個時候,已經像秋天的黃葉——蔫了。

正當大家都以為世子回府是個假消息時,一匹快馬奔到了王府,身著黑雲騎戎裝的軍士下馬傳訊,世子到了。

等家奴們奔到前院,還沒站穩,就聽見蹄聲如戰鼓敲響,一支身著黑雲騎裝的騎隊遠遠出現在巷口。

淩南王府與別的府邸不同,門口並沒有設置行人轎路,而是一條寬敞筆直的馬道直達府門,足足可容納數十騎並駕齊驅,這群身著黑色戎裝的鐵血騎士,如同在平原闊野上肆意馳騁,放馬疾奔而來,不消片刻已在眼前,隻見領頭一匹通身全黑的大馬,毫不減速,眼看就要撞上府門前蹲著的石獅,馬上的騎士方才不緊不慢勒馬收韁,追風人立而起,撲啦啦發出嘶鳴,鐵一樣的蹄子擦著石獅的頭落下,硬生生將白玉門階砸得粉末飛濺。隨著樓譽的動作,他身後的十餘騎也紛紛勒馬急停,穩穩停在樓譽身後。

眾家奴跪地恭迎,心有戚戚,世子每次回府都搞得像沙場秋點兵一樣,真替門口那兩隻石獅子捏把汗,這麼多年依然能夠完好無損,多麼不容易。

彎彎下馬站在門前,抬頭看門上鑲金飛舞的“淩南王府”四字,心中百感交集,這裏就是他的家了。樓譽看她發呆,揉了揉她的額發,展顏一笑:“彎彎,我們到家了。”

樓譽回府很少帶軍官,這次將部分黑雲騎精銳將領帶回來,一固然是為了述職,二是想和父親商議一下開春後的戰事。上京城不比涼州,涼州雖然風霜苦寒,但明刀明槍沒有暗箭,朝堂之上雖不攜刀劍,但種種鉤心鬥角勢力博弈,險惡程度比起戰場尤勝而無不及。

樓譽常年身在軍中,隻關心練兵殺敵,對朝堂之上風聲走向以及聖心揣測,遠遠比不上自己的父親——老淩南王。開春又是每年一次兩國使臣拜送書於庭的時候,如今皇上對朔國的態度讓人捉摸不透,之後這仗能不能打,該怎麼打?樓譽想聽聽自己父王的意見。

見世子下馬,家奴們跪下齊聲道:“恭迎世子回府!”樓譽道了聲“免了”,帶著眾將大步流星邁入府內,剛剛跨過門檻,忽然聽得破空聲響,一支利箭帶著風聲,疾射他的麵門。

有刺客!彎彎也顧不上想堂堂王府怎麼會這麼容易跑進個刺客,見那箭筆直往樓譽而去,拔出離光便要躍起,胳膊卻被劉征拉住。見那箭射向世子,劉征幾人毫不緊張,不要說拔刀,連衣角都不動一下,眉眼裏甚至還帶著笑意。

彎彎疑惑回頭,隻見樓譽騰空躍起,在空中伸手一抄,輕輕鬆鬆便把那支鐵箭抓在手裏,穩穩落地,不滿道:“娘,每次都來這一招,你有點新意好不好。”

娘?彎彎愕然看向箭飛出之處,隻見亭廊拐角走出來個中年美婦,身著大紅色箭裝,英姿颯爽,見樓譽輕鬆接了她一箭,鳳眉微挑,喝道:“呔,無知小兒,再接我三箭。”說完從箭壺中拔出三箭,竟然也是連珠箭的手法,三箭齊發,看起來聲勢驚人,隻是內行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其中力道和準頭與樓譽的連珠箭相差太遠。

彎彎將離光歸鞘,好奇地看著這對母子異於常人的見麵禮。

樓譽無奈輕歎一聲,再次躍起,如蜻蜓點水連抓三下,便將三箭抓在手裏,落回地麵,笑道:“不要再射了,娘的箭法如神,兒子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