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圖卡莊園外,突然出現了大批身著黑甲的騎士,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包圍了整個莊園,隨後,一個白衣男子跨馬而立,眉頭緊鎖的盯著漆黑的莊園。他知道這個任務有多麼為難,因為,居住在裏麵的是開國元勳圖斯洛。
“公爵大人,不好了,艾德烈已經率黑甲營包圍了莊園!”一個下人慌慌張張的跑進了圖斯洛的書房.
圖斯洛靜靜地靠在輪椅上,他渾身都包裹在一件黑色的大衣中,隻露出布滿褶皺的老邁麵龐,他緊閉著雙眼,嘴唇微微的顫抖著:“推我出去!”
短短的四個字,卻好似耗費了他極大的精力。伴隨著他輕輕的咳嗽聲,輪椅被緩緩地推向大門,早已站立在兩側的下人恭敬地打開了門。艾德烈看到,一個身形消瘦的老者被推了出來,他急忙跳下坐騎,深深地一鞠躬:“見過公爵大人!黑甲營艾德烈有禮了。”
圖斯洛身後的下人憤恨地道:“帶著黑甲營三分之一的兵力深夜造訪,果然有禮”
“咳咳,帶我去見大帝!”圖斯洛仍然緊閉雙眼,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艾德烈,但是當輪椅擦過艾德烈身邊的時候,後者聽到一句細微的聲音:“好好幹!”
那一瞬間,艾德烈的眼眶紅了,他俯身拜倒在地,黑甲營亦長跪不起,恭送圖斯洛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每一個黑甲營士兵都記得,如果沒有這個老人,可能便不會有黑甲營的存在,他們用最崇高的敬意為這個偉大的老者送行。
漆黑的天空中,緩緩地出現了兩輪血色的月亮,那幽暗的紅光照耀著艾德烈英俊蒼白的臉龐,顯得那樣妖豔,詭異。
艾德烈凝目注視著那兩輪血月,口中喃喃地道:“雙月再現,天下大亂......”
夜更深了,諾大的亞蒂蘭城街道上沒有一個行人,隻有圖斯洛主仆二人孤獨地行駛著,夜色中的異象驚動了圖斯洛的下人:“公爵大人,雙月再現了!”
圖斯洛那仿佛永遠不會睜開的雙眼終於緩緩地睜開了,那是令人迷醉的一雙眼,紫色的瞳孔,藍色的眼球,睿智的眼神仿佛可以看透過去與未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實在難以置信這樣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會有如此的一雙眼睛。
“咳咳,走吧,大帝等急了!”圖斯洛的話永遠不會太多。
新生的奧都帝國在三日前的大會戰中,一舉擊潰了魔族的最後防線暗魔堡,但是奧都帝國的統帥菲奧羅大帝也在此役中被魔族之主界天擊傷,據說危在旦夕,所以才會出現今晚的這一幕。
菲奧羅大帝此時端坐在自己的書房中,他年僅三十,一頭白發懶散地披在肩頭,瘦削而蒼白的臉上透著幾分疲憊,紫色的瞳孔,藍色的眼球,與圖斯洛完全一樣,但是他的眼神中充滿著霸氣,絲毫不像生命垂危之人。
“大帝,圖斯洛公爵求見!”一名侏儒謙卑地稟告著。
菲奧羅靠在椅子上,鄭重地說:“請公爵進來!”
過了片刻,圖斯洛被那名侏儒推了進來,他的下人自然是沒有資格進入這裏,侏儒隨即也謙恭地退了出去,書房裏頓時安靜下來,隻聽見圖斯洛的咳嗽聲和大帝的喝茶聲。
“圖斯洛叔叔,您看起來更加蒼老了!”大帝率先打破了沉默,隻不過他溫和的話語完全不符合他此時的身份。
圖斯洛已經閉上了眼睛,他仍然是死氣沉沉地樣子:“將死之人,在乎作甚?”
大帝笑了,他了解圖斯洛的性格,所以他直接切入了主題:“這是一份公文,明天起,亞蒂蘭城西北的空地上,將會建造您畢生希望的大法院。我奧都一世將賦予大法官審訊權,大法官可以任意審訊包括大帝在內的所有奧都帝國子民,並且隻要不是反叛,任何罪行皆從輕發落。”
圖斯洛聽完後,輕輕地鼓掌道:“大帝果然英明,如此便製衡了兩大巨頭的權利!”
菲奧羅露出俊美的微笑,他明白,圖斯洛已經答應了自己:“叔叔,這恐怕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叔叔了,侄兒很快就會去陪您的。”
圖斯洛幹癟的雙手顫抖著推動著輪椅,書房的門緩緩地打開了,那個下人已經不知下落,當然,他也不可能活著走出這裏,圖斯洛停在書房外,湛藍色的眼珠掃視著這熟悉的地方,最後,他的視線停留在西邊那微微搖曳的秋千上,他那蒼老的麵龐,終於露出了微笑。
空蕩的秋千上,圖斯洛似乎看到,它曾經的主人身著一襲青衣正站在上麵,歡快的笑聲回蕩在這孤寂的宮殿裏:“小洛,這次我一定比你搖的時間長,嘻嘻,嘻嘻......”經久不散。
物是人非,圖斯洛推著輪椅走到秋千旁,輕輕地撫mo著那早已腐朽的幹木,上麵似乎還散發著那少女的體香,圖斯洛落淚了。然後,他掙紮著站起來,輕輕地坐在秋千上,像一個稚嫩的兒童一般,慢慢地搖晃起來,那幸福而滿足的微笑,成為了他生命終結前的最後一幅畫麵。這個時刻,天是屬於他的,地也是屬於他的。
大帝走到了窗前,他那美麗的雙眼看著那一搖一晃的老人,終於也流下了一行清淚,雙月奇觀也在這時消失了,天地間隻留下那吱吱呀呀的響動,成為了一首特殊的獨唱。
“傳我命令,敕封圖斯洛公爵為奧都帝國王叔,大法院第一任大法官。將王叔的遺體埋葬在聖墓,永享後人祭奠。”說到這裏,他停頓了片刻,然後斬釘截鐵地道:“將魔族公主界仙荷的遺體與王叔同葬,以示我帝國之誠,望魔族餘孽莫要來犯。”
帝國曆元年二月五日,大法官圖斯洛病逝,遺體與魔族公主界仙荷共葬於聖墓。
帝國曆元年二月七日,奧都一世菲奧羅病逝,遺體葬於聖墓,其長子菲其拉繼位,是為奧都二世。
帝國曆3年七月三日,圖斯洛大法院建成,菲其拉遵從奧都一世遺命,大法官不得由貴族擔任,必須在民間進行選舉,由德高望重之人擔任。安度西裏繼任第二任大法官。
由此,奧都帝國長達數百年的爭霸戰拉開了帷幕,無數可歌可泣的英雄先後隕落,成千上萬的好男兒拋頭顱,灑熱血,隻為建功立業,報效家國,被魔族統治了近三千年的雙月大陸,開始了它新的篇章。
仙荷宮,奧都帝國上位者緘口不提的一個禁地,經曆了千年的歲月,這個塵封許久的地方已經慢慢被世人遺忘,很少有人會記得,當年的魔族公主界仙荷便曾居住在這裏。
流雲推開仙荷宮破舊的大門,一陣風吹過,院中揚起了無數塵灰,地上積滿了厚厚的落葉,顯然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流雲打量著仙荷宮,從外表看,這是一座再普通不過的宮殿,隻不過由於長期沒有人打掃,所以現在看起來非常的狼狽,當然流雲也很難看到它的本質,畢竟他的眼睛沒有透視功能。
“這裏到底藏著什麼?會讓大帝如此看重!”流雲嘟嘟囔囔地道。
神術者,是雙月大陸一個特殊的職業。根據古籍記載,在很久很久以前,雙月大陸曾經出現過神一般的種族,他們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以憑空召喚風雨雷電,可以瞬間滅亡一個小國。但是就在他們如日中天的時候,噩夢開始了,一個生存在黑暗中的種族,與他們開始了長達數千年的戰爭,最後,雙方均使出了毀天滅地的招數,導致雙月大陸地表變形,引發了一場空前的災難,而這兩個強大的種族,也從此銷聲匿跡。隻留下少量的書籍供後人參詳,神術者便是來源於此。
流雲是一個神術者,但是和彼得不同,他所擁有的是操縱水的本領,這一次大帝派他來這裏的原因,正是為了清洗仙荷宮。
流雲無奈地誦念著咒語,仙荷宮頓時被雨水所籠罩,覆蓋在牆壁的塵土慢慢地剝落下去,院中的落葉也順著雨水流到了下水道裏,塵封千年的仙荷宮,恢複了它本來的麵目。
流雲驚詫地看著自己麵前這座綠色的宮殿,它居然是用最昂貴的綠晶建造而成,綠晶經過雨水的衝刷,顯得格外的明亮剔透,仿佛一塊巨大的綠寶石照耀著人間,宮殿頂部一顆巨大的紅寶石發出明亮的紅光,院中落葉覆蓋的地麵居然是由黃金鋪就的,那熠熠生輝地光芒令流雲懷疑他是不是身處傳說中的神界。
“我的天,這未免也太奢侈了吧?”流雲搖搖頭道。
“嗬嗬,跟暗魔堡的魔神宮比起來了,這又算什麼呢?”大帝的聲音出現在流雲身後。
“行禮就免了,跟我一起看看這仙荷宮吧!”菲伯罕阻止了正欲下跪的流雲。
“該死的,誰要給你行禮了,老子不過看看這金子能不能挖下來!”
“......”
仙荷宮的內部同樣富麗堂皇,光房間就有幾十間,其中絕大部分是侍女的住所,但是就連侍女的住所都擺放著數顆價值連城的寶石,流雲不禁期待著界仙荷的閨房是什麼模樣了。
菲伯罕看出了流雲的想法,他微微一笑:“看完界仙荷的房間,你可能會失望的!”
流雲不解地問:“為何?”
菲伯罕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推開最後一扇門,令人驚奇的是,這間房內居然發出淡淡的香味,流雲走了進去,房內隻有一張普通的床,一張普通的桌子,再無其他,那香味也不知從何處傳來。
“這難道就是界仙荷的住所?”流雲顯然不敢相信。
菲伯罕輕歎一口氣:“不錯,當年建造這座宮殿的時候,許多人就非常納悶,界仙荷既然要建造如此豪奢的宮殿,為何卻偏偏將自己的房間建的如此簡陋。可惜,伴隨著她的死,這也成為了一個謎。”
“大帝讓我清洗這座宮殿,應該有所圖吧?”流雲問道。
菲伯罕打量著房間,漫不經心地道:“是的,從今天開始,我將會住進這裏。”
流雲此時的表情相當的詭異,他似笑非笑地說:“這不太合適吧?”
菲伯罕笑罵道:“你嫂子都同意了你還發表什麼意見?”
與仙荷宮一樣,奧都帝國也很少有人知道,菲伯罕和流雲的關係,已經到達了親密無間的地步。這都要歸功於界中魔,要不是他攻克了帝國的半壁江山,菲伯罕也不會被送到彼得處避難,也不會與流雲相識,自然更不會有以後的奧都雙虎,以及那令後人所悵惘地三角戀情。
帝國曆1000年元月五日,這將是一個記入史冊的日子,因為在這一天,神聖之戰中的兩位主角,即將第一次見麵。而被後世稱為水聖的流雲,此時卻愁眉苦臉的跪在亞蒂蘭城外,站在他麵前的,自然是菲伯罕大帝。
“這次的任務極其艱巨,帝國的命運將握在你的手中,希望你能不負重托,凱旋歸來!”菲伯罕鄭重的說。
“我說大哥,這裏就我們兩個人,你演這出戲是給誰看的?”流雲非常不爽地說。
空曠的野地裏,菲伯罕故作鎮定地咳嗽了幾聲:“恩,這個?我是怕你回不來了,所以才最後享受一下你跪在我麵前的感覺!”
流雲抓起一把泥土扔在了菲伯罕臉上:“去你的吧,老子不奉陪了!”
說完,流雲吹響了口哨,天空中頓時飛落一隻巨大的鳥,流雲一躍跳上它的後背,拍了拍鳥頭:“小紫,去裏瓦城!”
大鳥狠狠地啄了一下菲伯罕,然後才得意洋洋的飛上天空,隻留下菲伯罕齜牙咧嘴的咒罵著:“要不是看在你主人的份上,我非把你清蒸了不可。”
但是,他的臉上仍舊露出一絲微笑,內心深處也在為他祝福:小子,可要平安回來啊。
沃爾酒吧內,齊傲罕見的穿上一身夜行衣,他輕撫著腰間的匕首,喃喃地說:“終於還是要和你見麵了!漣漪,你還記恨我麼?”
沉默了片刻,齊傲走出酒吧,關上了那扇水晶門,他盡情釋放著自己的力量,周圍的空間慢慢的開始扭曲起來,形成一個橢圓的門狀,齊傲一躍而入,那扇門也隨之消失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