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哪會懂琴,隻是聽著,覺得撫琴的人不開心而已。”
他眼神一黯,若有所思,喃喃道:“開心?”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昔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他搖頭苦笑,臉上難得多了一點變化,是一絲苦楚。
他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沉默不語。
李毅不自覺的隨著他又舉起酒杯,放在唇邊。他笑了笑,溫柔的伸手接過她的酒杯,“沒想到貴客還是個妙人!”
“妙人?”李毅臉色緋紅,似醉似醒的說道:“這可不是我寫的,我隻是借別人的用用。”
“能借別人的來用,也得記住不是。”他又恢複了最初的神情,“聽說貴客擅長唱歌,不知在下是否有這薄麵,可以聽貴客吟歌一首。”
李毅用手頂著桌麵支著臉頰,癡癡的笑著,“唱歌!好啊,唱什麼好呢?”
他不答,有趣的看著李毅慢慢的起身,搖搖晃晃的唱著。
“玉璧月明,青衫險峰行。
香幽人遠,微步彀紋輕。
向來情癡從此醉。
水榭暗香停
劍氣碧煙青
凝眸粲如星,千裏茫若夢。
莽蒼踏雪,金戈蕩塵鋒。
塞上年華空許約,
獨畔有舊盟,
一笑芳華萬事空。
卻試問:為誰開,花滿路?
怎消瘦,王孫落魄傷情處?
過眼榮華,浮雲生死身何懼?
酒罷望蒼山,君不語。”
李毅扶著桌案,用指尖指著他,重複道:“君不語!”
他眼中笑意更盛,起身扶住李毅搖搖欲墜的身子,“你很特別,難怪他會動心,不願意傷你,竟然會求我用這種方式來探話。”
“問出什麼了?”孫之陽不知何時已站在了亭外,蹙著眉頭,看著依偎在他懷中的李毅,強忍怒氣。
他一臉坦然,見到孫之陽,眼中也未起一絲波瀾,沒有放開李毅,隻是挪動了一下她的身子,讓她靠在懷中更舒服些,不以為然的問道:“怎麼來了?不放心?”
孫之陽黑著臉,走上前,打橫將李毅抱在懷中。“你問了嗎?”
“還沒有!”
“那麼快問。”
他緩緩坐回石凳之上,一字一頓的問道:“從兵士中把你救出的人是誰?”
李毅躺在孫之陽的懷中,如同機器人般,回答:“不知道!”
“他的相貌如何?”
“他帶著黑色的麵具。”
“你和修羅門有什麼關係?”
“我不知道什麼修羅門。”
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淡淡的問道:“你喜歡孫之陽嗎?”
“他是個陰險的小人。”
孫之陽抱著李毅的手臂一緊,看著白袍男人,怒道:“誰讓你問這個?”
他不語,手指撥弄琴弦,響起一串悅耳音符,“帶她回去吧,你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那個帶著黑色麵具的人應該是修羅門的天字號殺手黑麵,不過看來她和那個人沒有什麼關係,和修羅門也沒有什麼關係。如果你想知道他為什麼要救李毅,就直接抓住他,問他吧!”
孫之陽臉色陰沉,憤憤的說道:“我會讓她喜歡上我的,我們兩個人的喜酒,你一定會喝到。”
他不語,閉目撫琴,繼續彈著那首《春江明月》。
孫之陽臉色變的鐵青,額頭青筋突突的跳著,手臂死力的抱著李毅,恨不能將她勒緊自己的身體裏。瞥了一眼他平靜無波的臉,抱著李毅匆匆的離去。
他徐徐張開雙眼,眼中依然是那難言的孤寂絕望。望著孫之陽抱著李毅離去的方向,獨自重複李毅說過的那首水調歌頭。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