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沒點反應,他笑道;“你聽不懂正常,等你慢慢接觸就懂。反正切記,死者為大,禮數為先,風水為輔。”說完,從包裏掏出那本破舊小本子丟給我,讓我回家用手謄抄一遍,然後全都記在心裏。
我應了聲就把它別在褲腰帶上,直看得張大能兩眼發紅,罵我說“就不能溫柔點”,懶得理他。
回到趙建斌家,他跑進房間拿出幾個紅包給八仙。為首的張苟當即拆開看了眼,笑意橫生,丟下句“下次還要抬棺材再找我們,給個半價。”後就帶著七人離開。
他這話有些毒,分明是在咒人,連我都聽不下去,就要說兩句,但被張大能拉住了。趙建斌也隻是苦笑,然後又掏出兩紅包給我和張大能。
我愣了下,張大能示意我接下,說這算是對自己也是對主家的一種尊敬。之後,一陣寒暄,我兩離開趙建斌家。
張大能讓我回家好好休息下,記得謄抄。末了,還問我要手機號碼,說方便聯係。
不怕大家笑話,九十年代那會,我隻聽過看過手機,還真沒摸過。那會,我們村唯一的一個接線電話是村主任家的,有次同學打電話過來,我才有幸摸過一次……所以,我很自然的低頭撥弄雙手站在原地,活像個土包子。
張大能見我這樣自然懂,竟撇嘴鄙視我!
說實話,我當時就生氣了!真的,沒手機那不是因為窮買不起,窮怎麼了?窮人也有骨氣!以後掙錢就是。
不再多想,我抬頭挺胸,目光凜然,就要跟他好好理論下。
“喏,這錢拿去買個手機。”張大能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五張紫灰色的百元大鈔,那毛爺爺頭像,簡直要亮瞎我的眼。(第四套人民幣)
“這樣不好吧?”我發現自己有些原諒他了。
“婆婆媽媽,能不能像個男人爽快點。”
他都這樣說了,身為男人的我自然不能後退,果斷接下。當然,擁有男人大氣量的我也徹底原諒他的不敬。
“我號碼,你們村主任家有。”丟下這句話,張大能悠哉悠哉走了。
“謝謝師父。”我搖手大喊著,隻看到他揮揮手,頭也沒回。不再多想,我也往家裏走去。
我家在村南盡頭,一幢一層的紅磚毛房,沒有過多的裝飾。不過,在每個窗台和門口外牆上,都掛著一麵紅底小圓鏡,鏡底還掛著紅柄小剪刀。裏屋大堂上,放著一尊觀世音菩薩的雕像以供祭拜。堂上和四個房間,都掛著紅繩黑布香包(以艾葉、棉花、朱砂、神砂、雄黃、噴鼻草為裏料,黑布包好,黑線逢四十九針製成,也有地方用紅布包。)堂前和四房間門口,也都貼著黃紙符。
我家四周都沒房子,就像是村裏孤立的小團體。不過,我以前從奶奶口中得知,這是因為六十年代那次變革,我家因為奶奶的身份被村裏孤立,以至於單獨建房在這。後來,家裏商量過幾次再起一幢房子,不過都不了了之。
還沒到家,我就看到奶奶在屋外,躺在老式躺椅上曬太陽。
“奶奶,我回來了。”我連忙跑去。從小到大,父母每天基本都忙農活,我就是由奶奶帶大的,關係比我父母還親些。
“龍仔回來了。”奶奶聽到我的聲音也趕緊坐起來,皺紋滿布的老臉滿是笑容,露出僅剩的十顆牙齒。接著,我看到她直直盯著我背後,好像有人跟著來了。我回頭一看,並沒有誰。
“怎麼了?”我不解。
奶奶卻沒多說,而是板著臉把我拉下身子,然後親下我額頭並“呸”的一聲吐口口水,如此反複三次,這才停下。
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