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爺……”
一隻血手，從一塊爛袍子中伸了出來。黑絲綢，被血水侵染，與地上的泥土混雜成了一灘灘泥濘。
“少……”
劍孤塵的心在滴血。
劍家的侍衛的劍，在顫抖。
劍孤塵臉色牽強的露出一絲微笑，緩緩地跪下，跪在了那名被攻城弩釘在地上的雨愁親衛身邊，白色的絲綢，與黑色泥濘的血水，砰的一聲撞在一起。
血水侵染，那是劍家忠魂的血，正沿著劍孤塵的袍子，一點點的向上爬，那是不屈，那是戰魂。
丹藥的氣息已經不見了。
劍孤塵知道，眼前的這名侍衛，就是隨身守護這那名丹藥的侍衛，但是此刻，他胸口的丹藥已經被那群混蛋搜走了。
一隻柔弱的手，狠狠的與地上翹起的那隻手，握在了一起。
手很細膩，甚至連繭子都沒有，觸感上，傳來的是雨愁親衛那滾燙的熱血，還有那被兵刃磨出來的繭子。
親衛，笑了。
他握著劍孤塵這隻手，仰著臉，望著血紅色的天，望著血紅色天上，那一張稚嫩的臉。
“小少爺，長得跟將軍真像……真相……”
那緊緊與他握住的手，那還是一個年少的少年嗎？親衛的眼角噙著淚血，不！那是劍魂！那是劍家的魂！
曾幾何時，他還是一個少年的時候，就是這樣被雨帥親手從死神的懷裏拉出來的，或許雨帥已經忘記了他這個普通的軍士，但是曾經就是這樣的一隻手，給了他新生，給了他力量！
如今，要死了，竟然還有機會能再次握到，竟然能再次觸摸到……
劍孤塵的嘴角，抽搐著，半跪在那裏，一動不動，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麵孔，看著這曾經侍衛在父親身邊的衛士。
他，為了劍家而生，為了劍家而死。
“轟！”
“刷！”一柄柄長劍筆直的插在地上，圍繞在劍孤塵身邊的侍衛，單膝跪地，單手扶著長劍，沒有人說話。
氣氛壓抑的可怕。
從未想過，原來凡人的生命，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擊……
劍孤塵想咆哮。
憤怒！
暴躁！
他恨不得把眼前所見的一切，全部化成彌粉，但是，那有如何？能救回三十名軍士的命嗎？
甚至，到現在，他連背後是誰在主導的這一切，都沒有頭緒！
“少……少爺……”
“我在……我在……”劍孤塵側著耳朵，一隻手悄聲無息的放在了那名親衛的脖子下麵。
“少……少爺……”隻見那名親衛，掙紮著，用另一隻被砍斷了三根手指頭的手掌，從腰包中，勾出一塊泛黃的硬邦邦的饅頭。
他已經沒有手指頭了，他根本拿不住那半塊硬的可憐的饅頭。
泛黃的饅頭，咕嚕嚕，滾到了血水裏，滾到了劍孤塵的膝蓋邊，染上了一層熱血。
“吃……少爺……吃……”雨愁親衛陡然激動起來，整個身體都在顫抖，他的眼睛已經蒙上了血色，他已經看不清劍孤塵的臉了，另一隻手，狠狠的抓住劍孤塵，似乎在哀求，在期盼。